傅恒看着她,眼眶忽然红了。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抱得很紧。
“婉容,”他在她耳边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她陪着他?
谢她爱着他?
婉容不知道。
她只是回抱住他,轻声说:“傅恒,我们会幸福的。”
一定会。
窗外的梅花谢了,新叶长了出来。
春天真的来了。
新的生活,也该开始了。
从宫里回来后,妲己病了。
起初只是头晕,后来开始咳嗽,到了夜里竟发起烧来。
傅恒急得团团转,连夜请了太医。
太医诊了脉,说是风寒入体,又兼忧思过度,需好生静养。
“忧思过度?”傅恒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妲己,眉头紧锁。
采薇在一旁垂首,没敢说话。
妲己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床前,暖洋洋的。
她睁开眼,看见傅恒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醒了?”他放下书,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
妲己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疼。
“水……”她哑声说。
傅恒忙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一点点喂她喝下。
“好点了吗?”
妲己点头,靠在他怀里:“大人…一直在这里吗?”
“嗯。”傅恒揽着她,“我不放心。”
“妾身没事。”妲己扯出个笑,“就是有点累。”
傅恒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是不是宫里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妲己摇头:“没有,令妃娘娘待我很和气。”
“那你怎么……”
“大概是吹了风。”妲己打断他,“妾身身子弱,让大人担心了。”
傅恒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
“婉容,你记住,在我面前,不必逞强。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大人,”她轻声说,“妾身真的没事,就是…想多睡一会儿。”
傅恒看着她眼里的疲惫,没再追问。
“好,你睡吧。”他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我在这儿陪着你。”
妲己这一病,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傅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朝政都推了,只说府里有事要处理。
弘历体谅他刚丧妻,也没多问。
倒是延禧宫那边,送了几次补品来。
每次都是珍珠亲自送来,说是令妃娘娘的心意。
这日,珍珠又来了。
采薇照例去接,珍珠却说要见妲己一面。
“姑娘身子不适,不便见客。”采薇婉拒。
珍珠笑了:“采薇姑娘,我是奉令妃娘娘之命来的。娘娘有几句话,要亲自转达给婉容姑娘。”
采薇犹豫了一下:“那……奴婢去问问姑娘。”
她回屋禀报,妲己正靠在床头喝药。
“让她进来吧。”妲己放下药碗。
珍珠进来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给姑娘请安。”她福身,“娘娘听说姑娘病了,很是挂念。特意让奴婢送了些燕窝来,嘱咐姑娘好生养着。”
“谢娘娘关心。”妲己示意采薇接过东西。
珍珠却没走。
“姑娘,”她看着妲己,“娘娘还有句话,让奴婢转达。”
“姑姑请说。”
珍珠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娘娘说…姑娘若是真心待富察大人,就该劝劝他。西北战事吃紧,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大人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正事。”
这话说得客气,意思却重,是在说她耽误了傅恒的前程。
“姑姑回去告诉娘娘,大人的事,妾身不敢置喙。但娘娘的关心,妾身一定转达。”
珍珠看她这模样,眼神深了深。
“姑娘是个明白人。”她说,“那奴婢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她福身退下。
采薇送她出去,回来后脸色不太好。
“姑娘,令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提醒我,别太得意。”
是啊,她一个侧室,得了傅恒的宠爱,就该知足。
不该让他为了她,耽误了前程。
可傅恒是真心对她好,她有什么办法?
“姑娘,”采薇犹豫着,“要不您劝劝大人?”
“劝什么?”妲己看着她,“劝他别管我?劝他去忙正事?”
采薇低下头:“奴婢不敢。”
妲己叹了口气。
她知道采薇是为她好。
可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傍晚,傅恒回来了。
他今日去了兵部,脸色有些疲惫。
妲己让采薇备了热水,伺候他洗漱。
“你今天怎么样?”傅恒握住她的手,“还咳嗽吗?”
“好多了。”妲己替他解下朝服,“大人今日…很累?”
“嗯。”傅恒揉着眉心,“西北那边…不太平。”
“是战事…”
“皇上想让我去。”傅恒打断她,看着她,“可我不放心你。”
“大人……”
“我推了。”傅恒说,“说府里有事,走不开。”
妲己看着他眼里的疲惫,忽然明白了,魏璎珞为什么要让珍珠传那句话。
傅恒为了她,真的推了皇上的差事。
“大人,”她轻声说,“您不该推的。”
傅恒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您是朝廷重臣,该以国事为重。妾身…妾身不值得您这样。”
傅恒盯着她看了很久。
“还是那句话,值得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婉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延禧宫那边…说什么了?”
妲己没说话。
傅恒叹了口气。
“魏璎珞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说,“她是关心我,但她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
这话说得直接,却也决绝。
妲己抬头看他:“大人…”
“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她。”傅恒看着她的眼睛,“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只有婉容。这一点,你永远不必怀疑。”
他每个字都说得认真。
她知道,这是真心话。
“大人,”她靠在他怀里,“如果…如果有一天您发现,妾身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您会后悔吗?”
傅恒笑了。
“傻丫头,你还要怎么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