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担心。令妃娘娘与大人是旧识，大概是听说府里出了事，派人来探望。”
魏璎珞是傅恒心里的白月光，这件事她知道。
虽然傅恒现在对她好，可谁知道那份旧情还在不在？
正想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傅恒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大人。”妲己迎上去。
傅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福康安，勉强扯出个笑：“没事，你先带孩子进去。”
妲己知道他有事要说，便让奶娘把福康安抱走了。
“大人，怎么了？”
傅恒沉默了片刻，说：“令妃娘娘想见你。”
“见我？”
“嗯。”傅恒点头，“她听说我纳了侧室，想见见你。”
婉容看着他眼里的复杂情绪，忽然明白了。
魏璎珞不是想见她，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傅恒动心。
“大人，您希望我去吗？”
“你若不想去，我可以推了。”
“不。”妲己摇头，“妾身去。”
傅恒握住她的手：“婉容，你记住，不管令妃说什么，我只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妲己看着他的眼神，
“妾身知道。”
入宫那日，天气阴沉。
妲己穿了身藕荷色的旗装，采薇陪着她，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话。
到了宫门口，早有宫女等在那里。
“是富察府的婉容姑娘吗？”那宫女年纪不大，笑容却老成，“奴婢是延禧宫的珍珠，奉纯妃娘娘之命，来接姑娘。”
妲己点头：“有劳姑姑。”
她跟着珍珠往里走，采薇跟在身后。
宫道很长，青砖铺地，两侧是高高的红墙。妲己不是第一次进宫。
她当初就是宫女出身。可如今以富察府侧室的身份进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她是蝼蚁，现在至少算个人了。
延禧宫布置得雅致，正殿里，魏璎珞坐在主位上。
她穿着家常的月白色旗袍，发间只戴了几朵珠花，素净得不像个妃子。
可那双眼睛，妲己只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臣妾见过令妃娘娘。”
魏璎珞没叫她起来，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刮过，仿佛要看穿她的皮囊，看进她的骨子里。
许久，魏璎珞才开口：“起来吧。”
妲己起身，垂手站着。
“你就是苏妩？”魏璎珞问。
“回娘娘，臣妾现在叫婉容。”
“婉容……”魏璎珞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笑了，“傅恒给你取的？”
“是。”
“真好听。”魏璎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比苏妩好听多了，傅恒还是比你有审美”
这话说得刺耳，采薇在身后皱了皱眉。
妲己却面不改色：“娘娘说得是，臣妾也觉得婉容更好。”
魏璎珞看着她平静的脸，眼神深了深。
“听说你以前是宫女？”
“是。”
“在哪个宫当差？”
“回娘娘，在辛者库。”
“辛者库？”魏璎珞挑眉，“那地方可不好待。你是怎么出来的？”
“托大人的福。”她轻声说，“大人怜惜臣妾，把臣妾要到了富察府。”
魏璎珞笑了。
那笑容很美，却带着冷意。
“傅恒就是心软。”她说，“总爱捡些可怜人回去。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妲己听出来了，魏璎珞在说，傅恒对她，不过是一时怜悯，就像当年对青莲，对魏璎珞她自己。
“娘娘说得是。”她依旧平静，“大人心善，是臣妾的福气。”
魏璎珞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倒是会说话。”她放下茶盏，“不像尔晴，笨嘴拙舌的，只会惹人厌。”
提到尔晴，殿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妲己垂着眼，没接话。
“尔晴死了，你知道吗？”魏璎珞忽然问。
“知道。”
“怎么死的？”
“自尽。”
“为什么自尽？”
妲己抬起头，看着魏璎珞：“娘娘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臣妾？”
魏璎珞一愣，随即笑了。
“有意思。”她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臣妾不敢。”妲己跪下，“只是娘娘问的话，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尔晴夫人为何自尽，臣妾…不敢妄议。”
魏璎珞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模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跪在皇后面前，说着“不敢妄议”。
那时她以为自己够聪明，能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现在回头看，才明白，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缺的是真心。
“起来吧。”魏璎珞的声音软了些，“我不是要为难你。只是傅恒是我的旧识，我不想看他被人骗。”
妲己起身，看着她：“娘娘觉得，臣妾在骗大人？”
“我不知道。”魏璎珞说，“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接近傅恒，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
她图什么？图权势？图富贵？还是图那一点点真心？
“臣妾什么都不图。”她轻声说，“臣妾只是喜欢大人。”
这话她说得真心实意。
连她自己都信了。
魏璎珞看着她眼里的泪光，沉默了。
许久，她挥挥手：“你回去吧。告诉傅恒我祝他幸福。”
“谢娘娘。”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魏璎珞轻声说：
“好好待他。他这辈子太苦了。”
妲己脚步一顿，没回头。
回府的马车上，婉容一直没说话。
采薇看她脸色不好，轻声问：“姑娘，令妃娘娘为难您了？”
“没有。”
魏璎珞没有为难她。
只是那些话，那些眼神，让她心里难受。
不是因为嫉妒，只是心疼傅恒。
心疼他被那么多人爱过，却一个都没留住。
心疼他明明那么好，却过得那么苦。
“姑娘，”采薇犹豫了一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令妃娘娘和大人是过去的事了。”采薇说，“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大人对姑娘的好，府里上下都看得见。姑娘该往前看。”
马车到了府门口，妲己下车，看见傅恒等在门口。
他显然等了很久。
“回来了？”他迎上来，“怎么样？”
妲己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忽然笑了。
“娘娘祝我们幸福。”
“她说，你太苦了，让我好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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