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许诺予酒

王小石的问题彻底唤醒了温柔的回忆，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噢，怪不得那天我一说你喜欢纯姐姐就要跟我急呢，原来心里有人了啊！”

默默看了眼满心好奇的王小石和温柔，白愁飞别开了目光，望向窗外的夕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王小石见他不打算说话，也不介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及时止住了温柔接下来的连环问话。

自然是喜欢的。

那是他，也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不过……一切至今，仍是未知数。他还不敢轻易下定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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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五人即刻启程，兵分两路。

王小石带着温柔和杨无邪乘马车大张旗鼓地进京，苏梦枕则派箭手传信于细雨楼几位主事，道明第二日要在集贤居谈事，随后便与白愁飞行小路前往今日的第一个目的地。

白愁飞勒住马匹，率先跃下马车，目送着那道红色身影从中走出。

苏梦枕拍了两下白愁飞的肩：“有劳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

苏梦枕正欲离去，白愁飞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出声叫住：“哎，苏大哥。你的刀没在，带我这把。”

说罢，他抽出自己身后的一把军刺，刀尖朝向自己，递给对方。

愿意把随身的武器交付给对方，也许那一刻，他也真的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大哥了吧？

苏梦枕却只是缓缓推回了眼前的刀刃，脑海中浮现的那道身影令他语气放柔了不少：“见这个人，我从不带刀。”

白愁飞颔首，收回军刺。待苏梦枕离开，他倚在马车一侧，抱着手臂望向天边的一轮圆月，若有所思。

一代大侠苏梦枕能表现出这副铁汉柔情的模样来，见的人定然是不简单。至于是哪位红颜知己，他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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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纯早已在棋馆里煮好茶，静静等候。直到那抹熟悉的红色映入眼帘，面上才显出笑意来，并起身迎接。

“夜里凉，煮了道小青柑给你，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两人相视一笑，苏梦枕坐在雷纯对面，清茗下肚，唇齿留香。

窗外吹来的丝丝晚风引得烛火有些摇曳不定，可两人执手相视的景象偏偏也被那星星点点的烛火衬得更加温馨恬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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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楼的卧房内，亦安宁正执笔写着一张纸条，落款之后便立刻由信鸽送了过去：

“恐有诈，切忌调用全部兵力。”

明日“苏梦枕”会与花无错一众人约谈白玉匣子的事，可那苏梦枕对自己的武功再有信心，也不应该挑这个节骨眼冒险才是。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唱了一出“空城计”。兵分两路，一路大肆进京，一路悄声入细雨楼。

她听狄飞惊和雷损讲过，那白玉匣子里装的是六分半堂奸细的名单拓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花无错也是一定要率大量兵力去赴这个约的。

至于能否保住他的秘密，能否拦住苏梦枕，就是花无错的任务了。

天泛起些凉意，不宜吹太久凉风，她望了眼天边早已远去的信鸽，重新坐回到暖炉旁边。

轻抚着颈间的吊坠，她又望向天边那轮皎洁的圆月，淡淡地笑了笑。

年年不得见，岁岁皆平安。也许真是托这份真挚祝愿的福，她这些年过得还算平安顺遂。

赠物之人呢？当年白幽梦一曲成名，名震洛阳，因为一些原因，他终是离开了洛阳城，重新闯荡。

她明白，他的志向绝不可能拘泥于此。可这个选择，终将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这些年的经历，想必也十分丰富了。到时他若愿意的话，还真想听听他四处飘零时的“游记”。

顺便也讨一讨，那时的承诺，可否还有履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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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苏梦枕和白愁飞正隐藏在金风细雨楼不远处，静待已时的到来。

“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来京城？”

“我来京城是想挣一个出身，找一片立足地.”

“看来你什么都不怕，只愁不能飞。对于江湖人而言，喝酒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你来京城是想喝最好的酒。”

白愁飞闻言轻笑，表示认同：“当然，要喝就喝最好的酒。”

“好，我记住了。事成之后我会为你准备。”

“那一言为定。”

苏梦枕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还有一件事，我父亲抱病在床，我不想带一身血气去见他。”

白愁飞立即会意：“放心，到时候你直接进去，剩下交给我。无论他们多少人来，我都能帮你争取一刻。”

苏梦枕颔首：“我还有个箭手会帮你。”

“那更好。”

苏梦枕望了望天色：“还有一刻便是已时。”

白愁飞亦凝重言道：“看来花无错他们，快到集贤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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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这边已经对上了花无错以及细雨楼主事一众人，有苏梦枕事先准备好的口供，再加上王小石声线上高度的模仿，应付起他们来倒是得心应手。可稳定的局面最后竟因为一张掺和其中的菜单彻底崩溃。

一句情急之下的“酒醋腰子”，令一众人生疑，也令王小石彻底乱了阵脚，声线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抬高了几分。

好在有温柔相助，又有红袖刀的证明，这才算是有惊无险。逼退了欲上前揭示真相的龙啸青，双方得以继续隔帘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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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和白愁飞这头也已经出手，白愁飞应了先前的承诺，护苏梦枕直接入金风细雨楼。双刺出鞘，杀伐果断，不留一个活口。

“欲杀苏，先杀白。”白愁飞此时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却丝毫不减言语间的坚定与果断。

随着刀起刀落，桥边已然躺满了横尸，遍地殷红。苏梦枕很快便行至桥的对面，停驻原地，望向了只露出背影的白愁飞。

白愁飞执刀将那些人拦在桥的一头，那些人终还是提高了警惕，暂时不敢上前。注意到苏梦枕的目光，他也只是微微侧过头来：“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苏梦枕点头回应，收回目光，终于走进了自己阔别已久的金风细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