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立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这一日黄昏时分，康哲打听到皇上今晚翻了安答应的牌子，华贵人便早早梳洗，歪在塌上，手持一卷《诗经》，昏昏欲睡，慎羽匆匆入内。

“小主，景仁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头风发作，甚是严重，服药之后未见丝毫好转，现让各宫妃嫔前去侍疾。“

华贵人闻言睁眼，半梦半醒中有些迷惘，片刻之后便恢复清明：”知道了，去告诉芝答应，随我去景仁宫。”

慎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后娘娘特意交待，小主您身娇体弱，冬夜湿冷，便不必去了……”

华贵人霍然坐直：“哼，不去便不去，叫颂芝去就行了。”说罢身子一歪，又躺回金丝软被。

王麽麽上前，轻声道：“小主，不可。”

华贵人犹自生气：“她病成这样，都还能惦记着吩咐一声不要我去。若我此时巴巴的赶去，不更显得向她伏小做低？”

王麽麽温言劝道：“小主，现如今宫中形势复杂，莞嫔失宠已久，各宫看似雨露均沾，但皇上时时都在翊坤宫用膳，没了莞嫔挡在前面，小主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华贵人蹙着眉，好似没有听进去。

王麽麽继续劝道：“宫中嫡庶有别，皇后坐镇中宫，凤体有恙，妾室们服侍在侧天经地义。无论皇后如何说，此时小主若是不去，不仅后宫众人会议论小主恃宠而骄，若皇后迟迟不好，前朝言官也会参上一本，说皇上纵容妃嫔，不敬国母。那时，皇上岂非为难？”

华贵人颓然坐了起来，掀被下床，烦闷的道:“好，叫上芝答应，我们去同皇后侍疾。”

华贵人一行人赶到时，景仁宫已是喧喧嚷嚷，各小主，太医，太监宫女们忙作一团。齐妃像是对华贵人来迟深深不满，瞪了一眼。华贵人佯装不知，径直入内。皇后娘娘带着抹额，面色苍白，趟在塌上，痛苦辗转。莞嫔沈贵人在塌前伺候汤药。华贵人环视一圈，问道：“可有告诉皇上？”剪秋福了一礼：“娘娘说夜深寒冷，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不让奴婢去惊扰皇上。”

华贵人对慎羽道：“去趟延禧宫，告诉御前的人，是否禀告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说罢走至皇后娘娘床前，行礼后唤道：“皇后娘娘，您觉得如何？”

沈贵人手持药碗，目不斜视：“华小主还是轻声些，娘娘服完药，刚刚入睡。”

华贵人冷哼一声：“沈贵人真是勤谨，端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刚刚从太后娘娘宫中赶来？怎么太后娘娘那不需要服侍了？”

沈贵人：“你！”

莞嫔头也不抬：“华贵人出去吧，别扰了娘娘清净。”

华贵人冷哼一声：“莞嫔好大的威风！”

莞嫔冷冷道：“你也知道本宫是莞嫔。”

华贵人压抑着怒气，抱着手炉，护甲和金属碰撞之声尖锐又刺耳。片刻，收敛怒容，退了出来。

齐妃瞅着华贵人吃瘪，抿嘴一笑，跟着华贵人走出寝殿。挖苦道：“华小主忍耐功夫见长啊。”

华贵人懒得跟她斗嘴皮子，面无表情的行礼：“齐妃娘娘安。”

齐妃更加得意：“免了。”

华贵人冷冷的道：“齐妃娘娘得空还是想想怎么应对以后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