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年希尧走至华贵人面前，拱手道:“请小主伸出玉手，草民请脉。”

华贵人闻言有些错愕，询问的目光投向皇帝。

皇帝见状离开龙椅，走了过来：“你哥哥如今医术颇高啊，太医们看了他的书都交口称赞，让他替你请个平安脉。”

华贵人这才伸出手，搭上一张绣帕，年希尧闭着眼睛细细听起脉象来。

过了半晌，年希尧抚了抚胡须，点了点头。

皇帝问：“如何？”

年希尧斟酌道：“小主脉象粗听平和，但细细打探之下，内里缥缈虚滑，需得好好调养，才能福寿延绵。”

皇上闻言拍了拍华贵人的手：“好了，你先回宫去。”

华贵人有些不舍，这才刚见着大哥的面，还没说上几句，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皇上看着华贵人的神情，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宽慰道：“朕自有安排，回去吧。”

华贵人无奈,行礼告退。

等华贵人走后，皇帝开门见山：“究竟如何？”

年希尧：“小主体内还有残余麝香，气血不畅，较难成孕。”

皇帝：“那就是还有可能？”

年希尧斟酌着道：“皇上，小主通过吸入的方式摄入麝香，比起口服，伤害是要小上许多，停香之后身体是可以自动排毒的。难就难在经年累月，已致血脉不畅，需得长期服药，草民也无十分把握。然而是药三分毒，长期服药的母体就不大适宜孕育孩儿。”

皇帝死死盯着年希尧：“你是说，强行有孕，孩子或有先天不足？”

年希尧：“正是。”

沉默，御书房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只闻墙上的西洋钟滴答滴答的摆动……

“朕会复你工部侍郎的职位。”许久，皇帝开口打破沉默。

年希尧稍感意外又似有准备，跪地推辞：“承蒙皇上厚爱，草民本不该推辞，可自大明永乐时期年姓诞生百余年来，年氏家族唯以草民之弟年羹尧最为知名。但他获罪被诛，已令家族蒙羞。草民余生，当尽心竭力，著书立说，为辽东年氏争光！”

皇上拨弄着手上的佛珠：“朕知你志不在仕途。但如今，你妹妹的身体，只有你最适合照顾。”

年希尧恍然大悟，以头触地，声如洪钟：“微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万岁厚望。”

华贵人缓缓行走在长街之上，深秋景色肃穆，更像是她的心境，皇上的用意，她已猜到七八分，子嗣之事，她早不抱任何希望。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此时的华贵人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之后，每隔五日，华贵人都会被招去御书房，好在大哥有了官身，出入宫中没那么打眼。每日，小夏子都会将熬好的汤药放在食盒中送往翊坤宫。第二次请脉后，华贵人向皇上请求，希望可以多煎一份药，给芝答应服用。皇帝欣慰点头。

那一日的交心剖意，华贵人与皇上更加亲厚起来。华贵人在皇上的吃食上格外用心，皇上对此也越来越满意，就算不留宿，也常常相伴用膳。华贵人感念颂芝忠心，常常邀颂芝一同在殿内闲话，皇上对颂芝也偶有临幸，没了莞嫔的专宠之相，各宫也能分到一些雨露。后宫隐隐呈现出一副平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