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准备后事

送走了严浩翔，盛亦棠朝余歌和阿妱道。

盛亦棠嘉祺心情不好，要不然这里就让我和他陪着吧。

马妱就等她说这话呢。

抬手抹干眼泪，拉起余歌往门口走。

马妱那嫂子，爷爷和我哥就拜托你了，我去照顾言宝他们俩。

盛亦棠去吧。

关门声落下，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盛亦棠搬了两把椅子，强行把他按下去。

十指交错，他手心竟然那样的凉。

盛亦棠想不想和我聊聊？

马嘉祺半阖着眼，掩住了眸中的水渍。

他回握住女人的手，

马嘉祺聊什么？

盛亦棠就，聊聊爷爷吧。

盛亦棠扬起一抹笑，

盛亦棠爷爷对小舟倒是心疼，可对你却十分严厉，你小时候一定没少挨揍吧？

小时候。

思绪随着她的声音越飘越远，马嘉祺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荡着轻风，回到了二十年多年前的老宅。

那时候的老宅还没这么老，新刷的墙壁带着阵阵潮意，若仔细去闻，还能闻到水泥的香气。

马由海马嘉祺！我看你皮子又痒了，这脚印是不是你干的！？

花园传来一声怒吼，皮鞋底抽在地上的声音，小孩子嘻嘻哈哈讨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春日午后最动人的乐曲。

以后每每想起，都会让人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盛亦棠刚刷的墙，水泥还没干呢你就上去踩，这也太皮了吧！难怪爷爷生气！

盛亦棠乐不可支，

盛亦棠然后呢？爷爷抓到你了吗？

马嘉祺当然，爷爷抓我，都抓出经验来了。

男人轻笑，声音里满是怅惘。

马嘉祺我小时候啊，那简直就是猴子成精，上房揭瓦，下地和泥，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马嘉祺马酉每每要揍我，都是爷爷拦着，后来次数实在太多，爷爷就转了阵营，和马酉一起拿起了扫帚。

盛亦棠竖起大拇指。

盛亦棠马总高杆，别人家都是隔辈亲，你倒好，生生把隔辈亲改成了隔辈打呀！

马嘉祺摇着头笑。

马嘉祺每次都是爷爷先抓到我，爷爷的巴掌举的那么高，落下来是那么响，打在身上，却跟挠痒痒似的。

马嘉祺两次过后我就明白过来了，爷爷这是身在李营心在汉，还是偏帮着我的。

马嘉祺爷爷啊，我多想您能再扬起手，还像从前那样，追着我，满院跑。

滴答——

手背上多了两地水痕，盛亦棠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紧紧拥着他。

盛亦棠会没事的，你要相信爷爷，他会挺过这一关的。

过了不知多久，老人的手指，终于动了。

......

入夜后，民宿区外灯火粲然，为房间里的人送来安详。

全家人围坐在客厅，没有人去睡，也没有人劝别人去睡。

就连三个孩子都安静地等着，不哭不闹，乖巧地让人心疼。

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盛言偷偷掐了自己屁股一把，眼泪顿时就蹿上眼窝窝。

看得马妱也红了眼眶。

马妱言言，来，姑姑抱你会舒服一些。

盛言不要。

小姑娘摇着头，

盛言言言太重啦，姑姑今天已经很辛苦了。

马妱瞬间就忍不住了，把脸埋在抱枕里，无声嚎啕。

盛亦棠下楼时，看到的刚好就是这样一幕。

盛亦棠大家都去睡吧。

余歌连忙站起来，

余歌严医生怎么说，爸他，怎么样了？

盛亦棠稳了呼吸。

盛亦棠爷爷还没有苏醒，严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准备。

一句话，她分了几次才说完整。

马妱准备？做什么准备？

马妱呆呆站起身，反映过来后，猛地朝楼上跑去。

却站在楼梯上的马嘉祺拦下。

马嘉祺爷爷现在需要静养，阿妱，听话。

因为这句听话，马妱瞬间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扶着楼梯缓缓蹲了下去。

她哭得伤心，盛亦棠不忍。

盛亦棠阿妱，爷爷若是知道，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么难过。

马妱嫂子，呜......

盛亦棠好了，我先送你回房间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严医生会安排车来爷爷回家的，我们明天就回家。

第二天一早，不消提醒，所有人早早便在大厅汇合。

担架抬下来的马由海是那么消瘦，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血肉，只剩一副骨头躺在上面。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盛亦棠肿着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失去张爷爷的那个夜晚。

严浩翔指挥人关上车门。

严浩翔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老爷子的精神就会突然好起来，你们多陪陪他吧。

盛亦棠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她替全家人道了谢，上了后面的车。

来时欢声笑语，回去的路上，却只有声声叹息和压低的抽泣。

车子缓缓驶向山脚，还未看见老宅的房檐，就听到一阵嘈杂。

房管家前面怎么了？

房管家停了车，下去一瞧，又慌慌张张跑回来。

房管家少爷，门口来了好多记者，采访车把路都堵死了！

马嘉祺沉了脸。

马嘉祺他们消息到快，警察到哪里了？

回来的路上他便和警局打了招呼，原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房管家确认了距离，恐怕还有等个十分钟才会等到支援。

马嘉祺上车，关门。

已经有眼尖的记者瞧见了这边的动静，高举着话筒冲过来。

记者是马家的车！一定是他们从馨馨园回来了！

记者马总，听闻马由海先生昨夜突发疾病，危在旦夕，请问是不是真的？

记者前段时间就有传闻说马由海先生身体不适，当时您未予理会，现在您可以回答一下吗？

车子外面围了乌压压一群人，余歌把两个小的牢牢搂在怀里不让他们看，倒是马知南握紧了拳头，看向玻璃窗的眼神充满憎恨。

他想大声让这群人离开，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马妱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了天窗，探出半个身子，当即就是一声怒吼。

马妱小学没毕业的东西就给老娘滚回去回炉重塑，跑到别人家门口来撒什么野？！

马妱别闻不到自己身上臭就想把这股屎味儿带到外面来，没人惯着你们这群东西！

马妱我爷爷身体怎么样，那是我们马家的事情，和你们有关系吗？

马妱再不把路给我让开，那就是寻衅滋事，我不介意送你们去榕城看守所尝尝那里的牢饭有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