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怒火,足以燎原。
盛亦棠知道,这丫头是把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和苦闷全都发泄出来了,也好。
盛亦棠阿妱,你先坐回来。
她拽着马妱的手,把她拉下来,然后自己站了上去。
虽然说按照步骤应该先礼后兵,但这时候,先吓一吓这群人也好。
盛亦棠清了清嗓。
盛亦棠各位,我理解大家为什么蹲守在这里,也请各位理解一下我们。
盛亦棠人谁不会生病,当你们的家人生病时,心里也一定是万分焦急的吧。我们只是想把老人送回家而已,可是回家的路却被人堵死了,这样的心情下,还能指望我们接受什么采访吗?
盛亦棠将心比心,如果你们是家属,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
记者们先是被马妱那通怒吼吓了一跳,还没等反映过神,就又被这温声细语说动了心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米。
倒是让开了一些距离。
盛亦棠笑。
盛亦棠各位是觉得,我们这辆商务是可以变窄一倍通过,还是能压着大家的脚过去?
这回人群让开的幅度大了,毕竟没有人想要因为一次采访就成了无脚兽。
车子缓缓驶过,终于开进了那扇大门。
严浩翔的车随之而来,顺利地将老爷子挪回了自己房间。
院子里,马家人与那群记者隔门相望。
面面相觑之际,盛亦棠朝房管家附耳几句,后者立刻上前道。
房管家一周前的签约仪式上,马氏曾答应各位会有重大新闻随后发出,还请各位朋友遵守约定,静候时间。
有人举起手,
记者那大新闻要等到什么时候?不会就是马先生的病吧?
盛亦棠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至于第一个,那,就取决于那个人什么时候来了。
......
入夜后,马妱站在阳台朝外看,火气又蹿了上来。
马妱这群人都没有家庭生活的吗?老蹲在咱家门口是怎么回事!
盛亦棠哄了两个小家伙跟奶奶去洗澡,劝道。
盛亦棠随他们去吧,好歹是没进院子,我们总不能把马路给封起来。
马妱还敢进院子?!看我不打折他们的腿!
马妱恨恨按下遥控器,确保家里的每一扇窗帘都紧紧拉上,泄不出一帧画面出去。
马妱早知道这样,我们就该直接去医院,他们爱守空房子就守着去吧!
转念一想,爷爷若是有意识,这最后一程必然是更喜欢待在家里的,又无力地垂下脑袋。
马妱嫂子,你怕吗?
马妱站在窗前,语带哽咽,像是只迷了路的小狗。
盛亦棠心不里忍。
盛亦棠别怕,凡事还有我们。
马妱嫂子,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爷爷了。
盛亦棠心道这话说的有点早,却还是将她搂了过来。
盛亦棠你相信来生吗?
马妱嗯?
盛亦棠前世,来生,因果轮回,每个人这辈子遇到的人,都是上辈子结下的缘果。
盛亦棠若你舍不得爷爷,这两天就好好陪陪他,以求下辈子再做亲人,怎么样?
马妱懵懵地抬起头,总觉得嫂子看起来哪里怪怪的,一时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地方。
只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盛亦棠给她顺了顺气。
盛亦棠好了,你今天早点睡,明天来换我的班,我先上去了。
他们商量好的,晚上就由她和马嘉祺守夜,余歌和阿妱看白天。
等阿妱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盛亦棠终于松了口气。
轻声轻脚地推开房门,一抬头,就看见本该用呼吸机维持体征的老爷子坐在床上,一口一只三鲜馄饨,吸溜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见她进来,马由海连忙招手。
马由海快快,把门关上,别让人发现喽!
酒足饭饱后,马由海才抚着肚子,慢悠悠地靠在抱枕上。
马由海怎么样?他们没起疑吧?
盛亦棠点头,
盛亦棠爷爷演技精湛,再配上温如凉御用化妆师的技术,连余阿姨都没发现呢。
马由海这才放下了心。
做戏做全套,不是他信不过余歌和阿妱,只是少一个人知道,总归是少一个暴露的途径嘛!
瞥见老爷子脸上的笑,盛亦棠幽幽提醒。
盛亦棠不过爷爷,您这次可真是把她们吓够呛,等事情过去后阿妱肯定会埋怨您呢。
马由海摆摆手。
马由海放心,只要我说点头同意邱归进门,她就闹不起来!
这......
这是什么情感交易吗?
还有进门这两个字,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用来形容八尺壮汉的呀!
闲话过后,终于进入正题。
马由海问向一旁的孙子,
马由海怎么样,那边有动静了吗?
马嘉祺中午媒体把消息散布出去之后,他倒是出去了一趟。两小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再也没有出门。
马由海他去见了谁?
马嘉祺梁婉茹。
果然。
马由海默然许久,才继续道,
马由海明天一早,把我回光返照的消息露出去,他若是还能沉得住气,也不枉是我马家的子孙。
马嘉祺是。
话音刚落,马由海床头一枚红色的灯突然亮了。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
房管家在附近埋了人,只有马谨诚出现在老宅附近,警示灯才会被按下。
马由海立刻躺回床上,几个呼吸后,就变回了今早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马嘉祺迅速搂过盛亦棠,躲进了一旁的暗门之后。
约莫二十分钟后,门开了。
没有敲门声,只有故意压低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盛亦棠秉了呼吸,用眼神道:是他!
那个在全家福里见过的人,那个叫马谨诚的人,就是他!
哪怕那张照片拍摄于十多年前,可她还是能够分辨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两人躲着的地方是一面单向玻璃门,他们能看到屋子里的一切,马谨诚却看不到他们。
饶是这样,盛亦棠还是紧紧捂着嘴,生怕露出一丝声音。
屋里,马谨诚摘下帽子,那张脸竟与马酉有八九分像。
马瑾诚爷爷,我回来了。
他坐在床前,握住老人干瘪如枯枝的手。
马瑾诚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会离开这个家,您把集团放心交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