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个夏天的蝉鸣比哪一年都聒噪，教室窗外枝桠疯长，却总也挡不住烈阳。

附中明理楼顶层的大课间向来吵闹，高二a班的学委从走廊漂移进教室，叫道。

无名学委：报--咱班要进人了。

有人揶揄道。

无名同学：敬事房的小太监又来骗人了。

无名学委：你踏马才小太监，我说真的。

无名同学：又不是期中又不是期末的，进什么人？

无名学委：转校生啊。

这话一说，教室里醒着的人都来了精神。

无名同学：男的女的？保真？

无名学委：千真万确！我刚看见了，两个呢。都白白净净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特别养眼。

学委咂摸了一下，补充道。

无名学委：不知道哪个老师不做人，把别人家校草校花拔来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起哄的鬼叫，几个女生趁乱瞄向最后一排的角落。那里有个趴在桌上补觉的男生，一只手罩着后脑勺，长指微弯，腕骨突出。

周围实在太吵，他抓了抓短发，侧头换了个方向。

女生们收回视线，声音顿时轻了许多。

无名同学：从哪转来的？

无名学委：男的我听到了，那个女的，不知道。

说完，报了个校名。

高天扬什么玩意儿？周围有这学校？

无名学委：我也没听过，但肯定也是个省重点吧，不然也不可能转进咱班呀。

高天扬等下，我查查。

高天扬做贼一样从桌肚里摸出手机。

高天扬没老师过来吧？帮我盯着点。

他手速飞快地搜了一下，搜完呆若木鸡。

高天扬靠

无名同学：怎么了？

高天扬握着手机展示了一圈，剩下的人也傻了。

半晌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无名同学：他外省的？外省的上完高一转学来江苏？参加高考啊？那帅哥脑子被门夹啦？

脑子被门夹了的盛望正在教务处听候发落。一旁还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戴着耳机，挎着一个挎肩包，白色的运动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嘴里轻轻哼着歌。不细听根本听不到。

蝉在浓阴里嘶声长鸣，盛望离开窗边又塞上耳机才听清他爸新发的语音。接连三条，每条长达1分钟，是盛明阳一贯的风格。

盛明阳你小陈叔叔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自己上楼了。怎么不等他一起？新地方新同学，有人带着比较好——

盛明阳学校氛围怎么样，跟之前的一中相比差别大么？虽说都是省重点，但毕竟不是一个省——

盛明阳你见到老徐没——

政教处的空调有点旧，只能局部制冷，适合中老年朋友。

盛望站在出风口，头发末梢的轻微汗湿被吹得冰凉。他手指点着屏幕，每段语音只听个前情概要就掐断，听一条翻一个白眼，翻到第三个的时候有点懵。

小陈叔叔他当然知道，那是送他来报道的司机。教学区不让车进，停车坪又离得远，盛望多走一步都嫌费劲，干脆让他先回去了。

那么……

盛望老徐是谁啊？

盛望摁着发送键说。

盛明阳你又掐我语音了？

盛明阳秒回。

盛望拎着领口给自己扇风，假装断网了。

盛明阳一个电话追过来，语气很无奈。

盛明阳老徐是政教处主任，个头不算太高，长得挺端正，可能有点严肃，按理说他应该接你的，见到没？

盛望顺着他的描述回忆。

盛望没吧，接我上楼的老师挺和蔼的，一直在笑，就是长得像大嘴猴。

还矮，打眼一看刚够到盛望的肩膀，说话得仰着脸。他把盛望和那个女生安置在这里就去了楼下，说是找人拿新教材。

盛明阳卡了一下壳。

盛明阳噢，差不多，那就是他。

盛望……

他想了想说。

盛望爸，那你看我长得端正吗？

女生耳机只戴了一个耳朵，盛望说的话差不多都听见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苦涩，之后又把另一只耳机戴上，翻出手机音量调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