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

人越是长大越是约束，哭便是其中一项，就像父亲一样，纵使心里是万般痛苦，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想哭的时候，忍着！人前哭是莫大的禁忌。

“爹，回家吧。”

父亲背过身去，“唉”的一声长叹，手向身后摆上一摆，一句话也没有说。

“毕方，我给带回来了。”

父亲的头猛得一抬，拉着葶苧，大步流星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应该是拽的有点用力，葶苧几次想挣脱却又十分困难。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

“咱们回家！”

还没到家，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家的大槐树底下，毕方正站着，背靠着那棵树，向他们的方向望去。或许是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仰起了脖子，“叮叮”的叫着。

“苧儿，你先进屋。”

葶苧听话的走进屋里，回头看看，父亲正背对着自己，悉悉索索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声音实在是有点小，断断续续的，什么也听不清。

“娘，爹他怎么了？”

“唉，你走了以后，你爹一有空，就去后山，你爷坟头转转。”

“爹这是？”

“估计是想你爷了。”

“娘，”葶苧坐到桌前，端着碗，“那爹的晚饭。。。”

“我会留的，你吃你的。”大娘拿了个比较大点的盘子，每盘菜都夹上一点，“你爹这情况，下次出海，估计是去不成了。”

“娘，我爷为啥说他罪孽太多了？”

“这事啊，”大娘的手停了一停，又继续夹菜，“你爷可是我们村子出了名了捕鱼好手呢，这进处的鱼都被他打光了，现在捕鱼都要出海了。”

“那时候，村子里有没有洪灾啊？”

“嗯。。。”大娘想了一想，“应该算吧，那时我和你爹还不认识，我也是听你爹学的，你爷那次捕鱼回来，整个人面色发紫，村那头的相士更是连眼睛都瞎了，你爷和相士也不说发生了啥事，只是让你爹他们满村跑，边跑边喊‘潮来了，大家快上山！潮来了，大家快上山！’那天，村里的人全半信半疑的往山上走，刚走一半，雨就从盆里往下泼一样，特别大，然后大家就全都挤到那个庙里，没上山的全部被水冲走了，后来你爷说什么‘罪孽太多’在山的庙旁盖了个房子，每年都去住好几个星期，直到生了你，才改了这毛病。”

“我爷还会这些啊！”

“那算什么，”大娘有点得意，“你爷可是和相士一样，是个算命先生，还是师兄弟捏。”

“那次大雨，他们没算到？”

“是相士没算到，你爷算到会有洪灾，所以打了雨提前和相士一起回来，谁知道相士在船上摔了一跤，碰上那个冉遗的头还在地上，咬了眼睛，这辈子都白瞎了。”

“那我爷他。。。”

“这次啊估计和那次一样，”大娘把装好的饭菜用罩子罩上，“前几次，疍家人打不到鱼了找你爷商量，你爷一心软，唉，这就是你爷的命啊。”

“你快吃你的饭，吃完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