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

透过毕方的眼，似乎能看到二爷生前的模样，它就站在那里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动过，若不是它的羽毛随风飘摇，看到它的人肯定会以为，那是一座雕像。“咔咔咔”，骨头摩擦的声响在四周回荡，很小，却又很清晰，在葶苧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毕方就向着身子一侧，慢慢的倒下。

“爷！爷！”

葶苧伸手去扶，毕方还有一口气，细细的喘息声从口中缓缓的传来。

“爷！对不起，我来晚了！”葶苧跪着，怀中抱着毕方“不！爷已经走了，不能让你也离开我！”

葶苧从腰间扯下布袋，这里面装着爷生前捕的冉遗。

“爷说过，吃了冉遗，什么病都好了！”

葶苧将鱼肉在手里揉碎把毕方的嘴张开。

“毕方！你张嘴啊！”葶苧敲打着毕方紧闭的嘴“求你了，葶苧求你了。。。”

毕方半睁的眼看着身旁流泪的孩子，费力的将嘴张开，趁着开口之际，葶苧将鱼肉塞进毕方的嘴里，再把壶中的水倒进它的嘴里，直到看到毕方的脖子在蠕动着，葶苧知道，她和爷的联系，还在。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的”

“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爷爷和葶苧之间那种情感真的很特殊，爷爷去世那天怎么也哭不出来，就在某天下午，出门或者回家，看见太阳下槐树的树叶好像绿的刺眼的样子，自己呆住了，许久眼泪也不住流，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个天天站在树下等你回家，陪你长大的人，好像永远也回不来了​，心就“砰”的一声，感觉少了一块，从此心里就会一直空荡荡的，那缺的一块，要用一生去弥补。

过了好久，葶苧将箩筐背在背上，毕方在里面，十分安静，他们穿过树林，来到村子，村子也是忙碌的样子，好像那些灾难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还没到晌午，村子的炊烟已经高高的升起，如果不是山后的墓碑，洪灾便会被人们遗忘。

“娘，娘！”

若大娘听了，匆匆忙忙的放下手里的活，看到葶苧浑身磕磕碰碰，心里不是滋味。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把东西放下，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娘，”葶苧放下箩筐，“这个。。。”

“这鸟啊，老一辈的也不少见，习惯了，放下吧。”

“嗯。”葶苧放下箩筐，左右看看“爹人呢？”

“唉，”大娘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去后山了，叫他回来吧。”

葶苧听话的往后山走去，隔着很远，就看到爹站在坟前，手里拿着烟，头顶的白烟，很小很细，在空中马上消失不见了。“唉”的叹气声，也时不时的从父亲那个方向传来。

“爹。”

父亲转过头了，这时候，葶苧才看见，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红了，满脸的愁，头上的黑发，在风的吹动下，闪过几缕白，从来没觉得父亲像这一刻一样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