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虞枝野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窗帘缝隙透进一缕阳光,斜斜地落在床尾。他缓缓坐起身,此刻的意识已经清明许多。
他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蒲熠星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臂枕在脸下,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倦意,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搜索的页面:「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安抚方式」「长期压抑情绪的危害」。
虞枝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蒲熠星身上滑落的毯子又盖了上去后,去了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眼尾却残留着一抹未褪的红晕,像是被泪水浸染过。黑发微乱地搭在额前,衬得肤色近乎透明。
——脆弱得不像他自己。
虞枝野垂下眼,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试图洗去那一夜梦魇的痕迹。
然后他去了餐厅
"枝野!"
刚走进餐厅,邵明明的声音就从角落传来。虞枝野抬头,看见郭文韬、齐思钧和唐九洲也坐在那里,桌上摆满了早餐。
"你好点了吗?"唐九洲担忧地问,"昨晚看你脸色很差……"
虞枝野微微点头:"没事,只是有点累。"
"要不要喝点热粥?"齐思钧推过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刚盛的。"
"谢谢。"虞枝野接过,指尖在碗边轻轻摩挲了一下。
郭文韬一直没说话,只是将一碟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目光在他眼尾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今天回北京?"邵明明问。
"嗯。"
"那下次录制见!"邵明明笑嘻嘻地说,"对了,昨晚你跳下去的时候特别帅!"
"明明。"齐思钧无奈地打断他。
虞枝野低头喝粥,唇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吃完饭之后,虞枝野拿了一些早饭上楼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虞枝野差点撞上正要开门的蒲熠星。
两人同时愣住。
蒲熠星的眼睛还带着刚醒的惺忪,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显然是匆忙起身的。他的目光在虞枝野脸上急切地扫过,像是确认什么,然后——
突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
虞枝野僵了一瞬,手中的早餐袋差点掉落。蒲熠星的拥抱很用力,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我以为你走了。"蒲熠星的声音闷在他肩头。
虞枝野沉默片刻,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拿早餐了。"
蒲熠星这才松开手,耳尖微红:"……哦。"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视线。
等蒲熠星吃完早饭后,他们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
瓜裟和瓜蛋听到开门声,立刻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迎接。
虞枝野蹲下身,瓜裟立刻蹭进他怀里,柔软的毛发扫过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他。瓜蛋也不甘示弱,用脑袋顶着他的膝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们想你了。"蒲熠星靠在门边,目光柔和。
虞枝野轻轻抚摸着瓜裟的背脊,低声道:"我也想念它们。"
中午,两人都没什么做饭的心情,便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两位需要点什么?"服务员递上菜单。
虞枝野正要开口,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桌边,脸颊微红,目光直直地看着虞枝野:"可以加个微信吗?"
蒲熠星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虞枝野。
虞枝野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摇头:"抱歉,不太方便。"
女孩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没关系,打扰了。"
等她走远,蒲熠星撑着下巴问:"这么干脆就拒绝了?"
虞枝野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蒲熠星低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虞医生拒绝人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虞枝野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茶。
下午,虞枝野独自去了郊区的疗养院。
他站在花园的梧桐树下,远远望着三楼窗边的身影——那个女人消瘦了许多,长发随意地扎着,正低头翻看一本相册。
虞枝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缓缓松开。
他每次来都只敢这样远远地看一会儿。上次靠近时,母亲尖叫着将水杯砸向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虞枝野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沉,才转身离开。
身后,三楼的窗帘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刚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