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野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蒲熠星坐在他旁边，肩膀稳稳地抵着他的，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

车内异常安静，连最爱闹的邵明明都压低了声音"虞哥还好吗？"

蒲熠星轻轻摇头，示意大家别打扰他。

唐九洲从前面递来一瓶水，小声说："给枝野喝点？"

蒲熠星接过，拧开瓶盖，轻轻碰了碰虞枝野的手， "喝口水？"

虞枝野微微睁开眼，接过水瓶，指尖冰凉。他喝了一小口，又闭上眼睛，无意识地往蒲熠星肩上靠了靠。

郭文韬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到达目的地后，蒲熠星半揽着虞枝野回到房间，刚扶他坐下，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是郭文韬。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郭文韬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他怎么样？"

"低烧，刚吃了药。"蒲熠星语气平静，但手指微微收紧，"需要休息。"

郭文韬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说："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嗯。"

门关上后，蒲熠星回到床边。虞枝野蜷缩在被子下，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冰层下燃着的火。

"睡吧，"他轻声说，"我在这儿。"

晚上，蒲熠星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

虞枝野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被单，指节泛白，嘴唇微微发抖，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爸……"他无意识地呢喃，"别松手……"

蒲熠星立刻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枝野？醒醒。"

虞枝野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呼吸急促。他茫然地看着蒲熠星，像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是我，"蒲熠星低声说，"没事了，只是梦。"

虞枝野的呼吸渐渐平复，但眼神依然空洞。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照亮他的侧脸，映出眼角未干的泪痕。

蒲熠星的心脏狠狠一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擦去那抹湿痕："要喝水吗？"

虞枝野摇头，突然轻声说："……我梦见他了。"

蒲熠星一怔："谁？"

"我父亲。"虞枝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他最后……推开了我。"

蒲熠星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那时候……雨很大，"虞枝野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他明明可以自己活下来的。"

他的声音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蒲熠星的衣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蒲熠星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温度传递："不是你的错。"

——知道是一回事，释怀是另一回事。

"阿蒲..."虞枝野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我在。"蒲熠星握紧他的手，"我一直都在。"

虞枝野缓缓靠向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个亲密的举动让两人都怔住了——虞枝野从来不会主动与人这般亲近。

蒲熠星轻轻环住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虞枝野在微微发抖，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哭出来会好受些。"蒲熠星低声说。

但虞枝野只是轻轻摇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情绪。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眼角还带着些许红痕。

"谢谢。"他轻声说，放开了抓着蒲熠星衣角的手。

蒲熠星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他问道："要喝点水吗？"

虞枝野点点头。

看着蒲熠星去倒水的背影，虞枝野轻声开口："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改变什么。"

蒲熠星转身，认真地看着他："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枝野。你父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这句话让虞枝野微微一怔，随后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也许吧。"

蒲熠星把水递给他，在床边坐下："要聊聊吗？"

虞枝野摇摇头："不了。你明天还要录制，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睡了再走。"蒲熠星坚持。

这一次，虞枝野没有反对。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蒲熠星就坐在床边，像一座沉默的守护者。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轻轻抚过虞枝野安静的睡颜。蒲熠星看着他终于舒展的眉头，轻轻为他掖好被角。

"晚安，枝野。"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就在蒲熠星准备离开时，虞枝野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别走..."

蒲熠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床上的人，最终还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我不走。"他轻声回应，尽管知道虞枝野听不见。

夜深了，两个身影在月光下一坐一卧，仿佛就这样守护着彼此的梦境，直到天明。

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