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说完,坐在了那棺椁旁边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露出胳膊,将烧酒倒了上去。
这一行为是告诉众人,如果这个张家孩子失败了,他会亲自动手,齐铁嘴惊的手汗都留下来了,顺着麻绳滴落在锣上。
那孩子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把手伸进了棺椁上方的洞里。
四周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那孩子的手臂沉了下去,身上的烧酒因为体温上升快速蒸发浮现出水雾。
这几分钟时间,好似几个小时一般。
忽然,那孩子面色一变,似乎摸到了什么,几乎是瞬间他发起抖来。
抬起头看着张启山,有些恐惧。
张启山站起身来盯着那孩子,那孩子伸手比划了几个指语,曲承欢攥了攥帕子。
张家人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
张启山虽然脱离张家,可指语代表的意思他却并没怎么更改,这几个动作她看懂了。
他说那尸体是反着葬下的,也就是尸体的头是朝下的这种下葬方式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张启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好在那孩子虽然吓到脸色发白,却始终没有把手抽出来,曲承欢一瞬间有些恍然。
在东北时,她见过张家训练孩子,那些孩子的喜怒哀乐在那个地方逐渐被泯灭。
他们后来都是张家一顶一的好手。
而张启山手下的孩子,明显没有族楼里的孩子心性坚韧,却有一丝他们没有的人味。
这是利,也是弊。
尸体,喉口……有东西,在动!
那孩子继续打着指语,张启山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即也做了一个动作。
让那孩子把手抽出来,那孩子摇摇头没有听张启山的话,倔强的咬着牙继续动手。
曲承欢惊的上前一步,他这样不行。
这么逞强,会出事的。
那孩子突然浑身一震,叫出声来,接着他的整个肩膀往哨子孔里一沉。
不好!
那孩子的手似乎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拖了进去,他用另一只手想要把手抽出,但棺中力气太大瞬间大半个肩膀都被脱了进去。
肩膀被挤压的发出骨干爆裂的声音。
剧痛让这个亲兵叫了出来。
张启山一跃跳上棺椁,托住孩子的脖子,用力一拽,手上的血管鼓出,将那孩子拔出半尺,就见孩子手臂上一片红疹爬上肩膀。
张启山暴起大叫。
“算命的!”“齐恒!”
声音同时响起,齐铁嘴完全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被这声音吓的手中的鸣锣落地。
咣当一声巨响,身边的大马抬脚狂奔,只是一瞬间齐铁嘴觉得眼前发白。
琵琶剪合拢的金属摩擦音,和那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鸣锣的声音不停的回响。
眼前的空白淡去之后,是满棺材的血,曲承欢瘦弱的身影俯在那亲兵旁边。
齐铁嘴双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那亲兵的眼泪都下来了,满地的鲜血毫不意外的蹭到了承欢的对襟羽纱裙上。
那亲兵呜咽道。
“疼……好疼,姐姐好疼。”
承欢皱起眉头,将最外层的羽纱撕开缠在那孩子还冒血的肩膀处死死勒住。
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交代道。
“先给他止血,在打一针安定剂,先把他送下去我等会就过去处理。”
承欢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卫兵连忙上去将那孩子先送了下去,张启山沉默不语。
另一边,齐铁嘴还没缓过来,那面锣又被张日山塞到了他手里,马被牵了回来扣上机扣,张启山伸手放到了琵琶剪刀中央。
“还来!”齐铁嘴崩溃道。
他浑身哆嗦着几乎都要跪了,张启山的声音非常平静,一点也不似大吼过。
“老八,看着我。”
齐铁嘴抬眼,张启山已经将断手取出整只手被血染红,接着把手狠狠插入哨子孔内。
齐铁嘴脑子一片空白,满鼻子的血腥味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手脚已经软了。
齐铁嘴死死的咬着牙,可鼻腔中源源不断的血腥味,终于让他忍不住吐了。
脚一软,就要张下去了。
曲承欢一个健步走过去,卡住齐铁嘴的手臂,齐铁嘴虚弱的抬起头。
“小仙女……”
齐铁嘴努力的想要扬起一个笑容,可看见曲承欢大半身的鲜血,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齐铁嘴的脑中涌出无数句脏话,狗日的!张启山,你坑死爷了!
“齐恒!”曲承欢叫了一声。
他手一松锣险些要掉,承欢一慌,连忙把整面锣抱住,齐铁嘴咣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确认没惊动战马,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倒在地上的齐铁嘴,曲承欢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张日山更是吓的汗都冒了出来,浑身上下跟从水里刚打算捞出来一样。
“副官,你先把齐恒他送上去吧,这里我来看着。”曲承欢转头说道。
张日山点点头,一把扛起了齐铁嘴。
曲承欢看着张启山的动作,张启山也紧盯着曲承欢,一时间场面无比安静。
似乎是因为白酒,张启山的脖颈和胸口出缓缓的浮现出了纹身的线条。
突然,他的手臂整个用力一拧。
张启山突然笑了下,从孔中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扬了扬,曲承欢这才觉得心中的大石落地。
不由得,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即将落山的夕阳洒落下橙红色的光,落在二人身上,像是渡上了一层金光般。
显得异常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