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看着他流露出倔强的眼神，不用细看就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一时沉默，杨戬默默的等着他，等他有所动作。

　　没有亲眼目睹，一颗心是怎么也放不下，展昭纠结的搓着手指，欲语还休，偷偷的瞄了杨戬几眼，反而变得更加纠结，额头都冒出些许汗渍来。

　　尴尬的咳一嗓子，终究还是无法对自己这个准师父提出请求，只好颤巍巍的起身回房，掩去心中忐忑。

　　这么个隐忍，拘谨的性子，张口求人帮忙就这么令人难为情吗？杨戬不懂，自己有那么让人望而却步吗？难得想要发个善心带他去看看，也会让他那么难以启齿吗？

　　杨戬在外头审视自己，展昭却在屋里挠头。未行拜师礼，便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师父，于情于理，如此唐突地就要求人帮忙，稍显怪异，不说找不到理由，就是开口都是让人不好开口的。莫说展昭不是个会强求人的，就算会，以他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启齿，别看他那张嘴在平常审犯人时舌灿莲花、咄咄逼人，但要是碰上个把私事却是常常被堵得哑口无言。

　　太多的顾虑反而成了约束，这些顾虑反而成了掣肘，制约着展昭的言行，使他忘了那个说要收他为徒的人，本就不是凡人，而是天神。神，怎会沾染凡间疫病？

　　哮天犬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云端看着白玉堂，等他寻回判官笔，再带他快速地赶回去寻找主人。

　　白玉堂拾起那支笔拿在手中，兴奋的搓磨着：“这下岛上的百姓有救了，大家有救了。”抑制不住的喜悦诉诸于口，他拿着判官笔一路狂奔，恨不得即刻就出现在杨戬面前，把判官笔往他手中一拍，傲娇道：看，就这玩意儿，还要爷费心劳神，这不，还是让我给找到了吧。快，快夸我。

　　当然，白玉堂只敢在心里想想，这要是说出口，想必定会招来一顿白眼，笑他自作自受，莫说夸奖了，光是那一顿白眼，就能让他浑身不舒坦。

　　难受的抖抖身子，甩掉这让他不适的画面，才迈着轻松愉悦的步子朝自己的琳琅阁步行而去。

　　白玉堂几乎是被哮天犬提溜回来的，高空晕眩之感刚过，他推开大门，就瞧见院子里有人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还不忘勾起唇角冲他微笑。

　　“小家伙，东西找到了。”

　　杨戬的未卜先知，确实让白玉堂感到懊恼，微微有些丧气：“一点不留情面，就不能夸夸我？”

　　“你这人夸不得。”杨戬似乎深谙此道：“夸了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好吧。”白玉堂悄悄翻了个白眼，又努力呼出一口浊气，换作颇为不在意的姿态，就势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滚烫的茶水温润着喉头，欲吞不吞，便就着茶水遮盖，含糊其词道：“不夸就不夸，爷无所谓。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我可是记得门儿清。”

　　“小家伙，你可愿拜我为师？”

　　话题切入得严丝合缝，不让人有一丝准备的时间，太大的惊喜总是让人震惊的。白玉堂本以为杨戬会说帮他治好村民的疾病，便算作一场机缘的。

　　太大的惊讶使得白玉堂下颌差点脱臼，半晌回神，他扶好这个脆弱的下颌骨，几乎是同一时间欠身跪下：“玉堂何德何能，能得二郎显圣真君青睐，玉堂愿拜您为师。”

　　拜师礼并不复杂繁琐，只是叩了三个响头，敬奉一杯拜师茶，这师徒关系就算是铁板钉钉，在无更改反悔。

　　可，令杨戬没想到的是，白玉堂拜完师，第一句话不是问什么时候教他法术，也不是问他什么时候救治百姓，而是问他既拜了他为师，是不是意味着展昭就成了他的师兄。

　　“我才不要矮他一头，我可不叫他师兄的。”白玉堂孩子气的抗拒着：“那臭猫才比较适合当师弟，又笨又轴。”

　　摇头喟然长叹，这孩子碰到展昭，好胜心就变得非常强烈，二人一同修炼，想必也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吧。

　　杨戬和扇敲了一下白玉堂：“就你事多。”起身便要去救治百姓。

　　看不清杨戬的态度，慑于他的手段，白玉堂一时也不好多嘴继续唠叨下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带路。”

　　“哦～”白玉堂几乎本能恭顺的走到最前方，不知杨戬要去往何处，只好愣瞪开口：“师父，去哪啊？”

　　杨戬是被气笑的，丢下一句话，又顾自往前走去：“治病。”

　　“哦，哦……那往这边走，诶诶，师父，方向错了。”看着那主仆二人似乎是朝码头走去，白玉堂不得不匆匆上前阻拦。

　　揉揉那盛着充满焦急神色的脑袋：“先去往松江府，看我如何救治百姓，然后先教你咒法，你领悟后再行救治陷空岛百姓。”

　　用法力托着白玉堂来到松江府上空，俯瞰松江府全貌，只一处人群如蝼蚁般聚集：“就去那吧。”杨戬指向人多那处。

　　白玉堂顺着指向向下一望，险些被自己的心跳吓死，慌乱中抓住杨戬衣袖，便听杨戬低声安慰道：“可以睁开眼睛，安全了。”

　　睁一眼闭一眼俯视脚下，确认是脚踩平地，白玉堂这才敢睁开双眼，拍脯平复那稍显恐惧的心，顺着人流向前走去。

　　这施粥领药的队伍排的极长，一眼都望不到头。连日生病，扰得人心情郁闷，这突然出现的人也是把人吓了一跳，排队的病患本就等得焦急，更怕被插了队去，一个个都防备着没给白玉堂好脸色。

　　越往前走，竟有人动起口角：“嘿，小孩，别想着插队，这么多人都是等着吃粥领药的，你一插队大家都跟着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端着缺了一角的破瓦罐被几个脾气稍大的大孩子呼喝，害怕得眼泪直打转，想要寻求帮助，却又不知求助于何人。

　　“哥哥，帮帮我，我好饿。”小孩只好不断乞求着几个稍微排在前头的大孩子，却还是被无情的推开。

　　都被病痛折磨，白玉堂也不好指责，只能从怀中摸出一块馍，悄悄递给小孩，嘱咐他慢慢吃别噎着，并询问了家中情况。

　　小孩是个乞儿，自奶奶过世再无亲人，这才孤身一人，得了病也只能挨着，这是听说有人在这施粥赠药，才大老远的拖着病体前来，足足饿了两天不得已才想着插队取粥，不至于饿死街头。

　　白玉堂也是同情，又取下水囊递给孩子，示意他在一旁休息，等会儿自己带他去陷空岛吃好吃的。

　　判官笔递还给包拯，又跟开封府一干人寒暄了几句，避过谈论展昭的话题，白玉堂搪塞几句便匆忙告辞。

　　包拯不信却也没有阻止白玉堂的离去，年轻人之间的斗气，他也乐得看戏，哪怕对方斗气的对象是自己的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