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马嘉祺和简蕊离开以后,简翊也找时间联系了丁童,跟他说了大概的经过,问他愿不愿意离开丁家。丁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对简翊道:“翊翊,我……暂时还不想走。”
“我就知道。”简翊叹了口气道:“本来妈咪还想亲自劝劝你的,但我想着你大概不想这个时候面对妈咪的,所以就跟妈咪说你时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方便。”
丁童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翊翊,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姨。”
简翊沉默了会儿道:“或许你短时间内都不用面对我妈咪了。”
丁童微怔,“什么意思?阿姨是要离开吗?”
“嗯。”简翊道:“所以,应该下周就走了吧。所以如果你想见妈咪,或者有什么想跟她说的,尽快。”
丁童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简海溪的样子,鼻头微微酸涩道:“我知道了。”
丁童正和简翊说着话,冷不防听见门口脚步声,眼神一凛对简翊道:“翊翊,我先挂了,明天我会去送他们的。”
刚挂完电话,房门就被大力推开,丁婷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冲丁童冷哼道:“大白天躲房间里干嘛?别给我没事装病,赶紧滚出来继续你今天的功课。”
“是,母亲。”丁童闷声应道。
见他这幅样子,丁婷就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骂道:“天天也没见你帮我什么,除了当拖油瓶你还做什么了?让你做个功课都得我三催四请,你以为你是太子爷啊?我还得供着你不成?”
丁童听着她的骂声,心里微微一抽,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疼吗?
疼的。
不过也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
“你这是什么死样子?”丁婷越骂越凶,上前一手扯过丁童的耳朵逼他抬起头来,唾沫连喷道:“我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跟我摆这脸色?”
“我没有,母亲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丁婷冷哼一声,拉扯着他到了镜子前,把他往前面一推压在镜面上道:“你自己看看你那死了妈的样子,不是咒我是什么?”
丁童脸颊贴在冰冷的镜面上,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自己,不过他却能看见丁婷脸上的表情。
狰狞,扭曲。
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清晰可见的恨意。
“为什么?”
丁童低声开口,努力抬起头,双眼直视着丁婷问道:“母亲,为什么恨我?”
生气,厌恶他都能理解,可为什么要恨他呢?
听到丁童的话,丁婷一僵,眼中的神色顿时一变。
丁童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因为那只抵着他脸颊的手蓦的放松了力道。
他终于能大口呼吸。
深呼吸了两次,丁童抬头看着丁婷,再次问道:“母亲恨我吗?为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记恨在心?
丁童想不出来,他整个人生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年,如何能做出让丁婷记恨如此的事呢?
丁婷冷着脸哼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七想八想的,如果你实在闲的没事干,那就把每天功课量加倍。”
说完,丁婷转身就走。
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丁童看着丁婷的背影,抿着唇没有追上去。
他不懂他这个母亲,他觉得她每次骂完自己都并没有更高兴,反而还是更生气,那为什么还要骂他?
当他不存在,当看不见他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非要过来督促他做功课,然后再骂他一顿呢?
丁童想不明白,他觉得丁婷身上有许多分裂的地方,那些分裂出来的部分,可能丁婷自己都不明白。
——
在马嘉祺和简海溪几方人马忙着善后的时候,那个逃离的罪魁祸首却正好端端地坐在西院沙发上,享受着丁升那里的专供红茶。
丁升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眯了眯眼,眼中暗芒渐收,唇角微微勾起了一小抹弧度道:“怕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你这个时候会来这里。”
“他们不是想不到,只不过是不敢打过来罢了。”塔利琳娜轻笑道。
短短几日,她已经摸清楚了马嘉祺他们的脾性。
手段,脑子都是有的,就是想要的太多,处处束手束脚。
比如马嘉祺不可能想不到她逃离之后会来找丁升,可却丝毫没有派人过来西院。
因为他不敢,不敢这个时候和丁升起冲突。
否则他那一大家的老小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塔利琳娜讽笑一声道:“拘小节者,永远成不了大事。”
“这话我同意。”丁升笑着道:“如果马嘉祺那伙人能有我三分狠,如今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塔利琳娜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可不知道为何,现在她突然有点厌恶这个信条了,包括嫌恶她自己。
大脑不经她允许的调出丁程鑫倒在她跟前的画面,钢线穿过他胸膛的热度她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为什么会有为了别人拼掉自己性命的笨蛋呢?
塔利琳娜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也不知道那个笨蛋是不是还活着。
丁升察觉到塔利琳娜的跑神,不由问道:“怎么,可是红茶喝不习惯?”
“没什么。”塔利琳娜回过神来,低头抿了口红茶,有些不喜的撇了撇嘴。
丁升微挑眉头,冲一旁的丽萨招了招手道:“换红酒。”
“是。”丽莎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去开红酒。
丁升这里的,无论是茶还是酒,那都是顶好的东西。
可塔利琳娜却一口也喝不惯。
似乎……
只有和丁程鑫在一起的时候,那酒才是香的。
除此之外,一切都索然无味。
丁升看着塔利琳娜,笑问道:“不知道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塔利琳娜晃着手里的酒杯,飘远的神思被拉了回来,她红唇微张,声音冰冷:“速战速决吧,我有点厌恶这个游戏了。”
速战速决吧,不然她的心就要偏离原来的轨道了。
像他们这样习惯了黑暗的人,是没有资格走进光明的。
心存希望,心向光明,才是真正让她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