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皇子

见刘耀文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想来他确实难知道这些宫廷秘闻，贺峻霖便耐心给他解释：

“马嘉祺是当今皇帝第三子，十多年前，他因母妃茗妃伙同南安王谋反被废至边郊冷宫，由太妃教养。可后来太妃过世，也未接其回京，都说皇帝是要将他贬为庶民终生软禁的意思。直至两年前长公主出嫁，二皇子失足落水，太子又突患恶疾，朝中上下一时哗然，担忧皇嗣单薄民心不稳，才有大臣上奏，请求为江山社稷着想，将其接回宫中。”

“据说自太妃去世后，冷宫已多年没有人伺候，只剩一个傻了的小侍卫和一个老妈子并三皇子过活。当年接马嘉祺回宫时他已接近成年，却是大字不识一个，只会些捻针拿线绣花缝衣的能耐。据说是老太妃当年失了女儿，神智有些不清，又因三皇子自小骨骼纤细样貌清秀，太妃便将他当做女儿养育，一个大男人举手投足如女孩儿家一般，掐嗓扭腰扭捏作态，当年接回来时，可是一时传遍六宫的大笑话。”

“皇上虽久未见他，但那时只剩下四皇子和病重的二皇子，好歹还是对他上了心的，甚至将当年的武试榜首丁程鑫指给了他做伴读。丁程鑫当年一举夺下武试榜首文试探花，可谓是惊才绝艳风头无两，而且他出身草莽，并无背景，正是京城各方都想收入麾下的对象，因此当年榜下捉婿，可是有一半的高官富豪都是冲着他去的，岂料圣旨一下，竟是将他指给三皇子做伴读去了，可不是造化弄人，当时皇帝对马嘉祺的看重也可见一般。”

“不仅皇帝重视，太后也将马嘉祺接到身边养了一阵子，可好景不长，后来太子病愈，四皇子又逐渐展露锋芒，三皇子在边郊早就伤了身子，文武都无所成，便就让人又逐渐冷落了。”

刘耀文理顺了这里头的关系，点头又不解：“可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贺峻霖翻了个白眼：“傻小子，听我说。这三皇子身体孱弱，可他再不得宠也是皇家血脉，断没有让他病死的道理，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些年一直都有招募天下名医为三皇子诊脉的圣旨悬挂在外，若是我们能够抓住机会，混进宫去，假借为他治病之由，偷出玉清芝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耀文眼睛一亮：“说的是！”

贺峻霖见他高兴得很，又不忍地给他泼了盆冷水：“可不论如何，皇家离我们还是太远，要想进宫，还须得有人举荐才是。”贺峻霖啧了一声，“真是……就是没门路。”

刘耀文皱眉思索，也有些沮丧。

房内一时寂静，他们刚才忙着叙旧说话，竟是没注意屋外的动静，这一霎那的安静之中，刘耀文忽而耳尖轻动，沉声道：“师兄，有人。”

贺峻霖的肩膀忽而便绷紧了。

刘耀文握住腰间的刀，向贺峻霖打了个眼色，贺峻霖会意，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屋檐上轻微的打斗声，半晌，贺峻霖摇摇头，严家的功夫不是这个路子。

“拳脚扎实，步法规整，却像是军中的门道。”贺峻霖轻声道。

“另一个呢？”
贺峻霖轻皱着眉，那步法太熟悉了，反而让他踌躇起来，不敢相认。

刘耀文眸色沉沉，拔刀出鞘：“是谁，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翻身出窗，贺峻霖看了床上歪倒的杜预一眼，也飞身跟了上去。

月色皎然，此时夜已深重，寒气袭人，屋顶上刀光剑影，更为这寒夜添了几许凉意。

宋玄倒没想到，他不过是照例逛个花楼，竟能在一日之内撞上这么多麻烦。他咬咬牙，挥扇挡住对面的又一刀，手指已经忍不住摸上右腕上绑着的小弩。

面前的黑衣人一刀不成，又赶来朝他面门挥上一刀，宋玄后仰躲过，向后退了几步，侧身躲开围攻，宋玄疾退两步，扣下扳机，尖利的小箭瞬间破风而去，直接刺入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宋玄一击得手，便不再恋战，意欲抽身，谁知对面的头领似乎速度更快，眨眼间已将他后路堵住。

宋玄暗啐一声晦气，先前就不该跟着那灾星过来。

他本也不想多管闲事，但刘耀文的身影混进妙音阁中后不久，宋玄便凭借着过人的眼力发现，有一队别着长刀的黑衣人也跟着他进了妙音阁。

宋玄也是在京中混的人，看那几人持刀配弩便知道不是善茬，在这京中能给手下配弩箭之人可是屈指可数，若非军中要员就是身家显赫。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属下，是来寻谁死路。

宋玄顶了顶腮，心想要不还是趁这几个人没发现趁早打道回府吧，只是他又眯了眯眼，实在压不下心中的不祥预感。

若真是去找刘耀文的……可刘晚不过一介布衣，又是初来京城，想来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来逛逛花楼，应当不会招惹上这样的人才是。

可这些黑衣人行动颇有纪律，看得出来受过训练，京城这些天都风平浪静得很，又能是谁呢……宋玄还在思索，那些黑衣人却已搭好弩箭，瞄准了屋内的人。

连墙角都不听，看来是铁了心要房中人的性命了。

黑衣人扣动扳机，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精铁小箭袭来，撞翻了架好的弓弩，那柄尚未射出的箭便失了准头，钉在了院中一棵玉兰花树上，洒落花雨纷纷。

那群黑衣人霎时遍全部向后看来，宋玄衣袂翩飞，摇着折扇落在了屋脊上，他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手中却迅速开扇，起身迎战。

他平时一般不会佩刀出门，只捏一把金丝小扇，这是师哥给他的，里面机关精巧，扇缘锋利柔韧，看着是文人物件，其实却是一把喋血杀器。只是像这时一般一以敌数时，这样一把轻量武器，便多少有些落入下乘了。

宋玄拧着眉，一边拆招一边计算，他腕上的弓弩中一共有六发铁箭，如今只剩下四枚，若是箭无虚发，收拾掉剩下的几个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还不想用扇子杀人，那毕竟是他师兄给的东西。

宋玄拿定主意，便撤开一步，扣上广袖下藏着的机关，又一枚弩箭破风而去。

稍远处的黑衣人应声倒地，正在围攻他的这两个的攻势便更猛烈起来。

宋玄捏着扇子的手青筋微绽，皓玉一般的细腕显露出强悍的力量感，他躲过一刀攻势，手中的扇子里射出一根细针，扎进了正在与他缠斗的黑衣人的咽喉，但与此同时，宋玄身后一阵劲风，刀刃的凉意几乎就要碰到脖颈。

千钧一发之间“当啷——”一声，刀刃的压迫感随即消失，宋玄迅速躲开，回身去看，一双狼一样漆黑的眼睛，正在沉沉注视着他。

真的是他。

宋玄皱眉，无声地靠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着仅剩的一个黑衣人。刘耀文看了一眼他在打斗中被划破的手臂，黑沉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野火。

“是谁伤你？”

宋玄没说话，刘耀文便举起长刀，瞬间袭到那黑衣人面前，利落果决地砍断了那人抵挡的刀刃，一刀劈向他的咽喉。

宋玄急声：“刘耀文！别杀……”

刘耀文已经一脸血珠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