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释放

“可是紫雪，直到今日你才过及笄之年。本该是四皇子之妻，可如今……这般异嫁，你父醒来，我该如何交代？” 说到此处，左氏忍不住哽咽起来。

“总比大家皆丧命要强些吧！姨娘不必忧心，假如父亲问起来你就直说，我自请嫁予炎王，与你无干！若是我运气好，炎王能醒也不一定！到时父亲或许还能官复原职，那不是皆大欢喜？” 凌紫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安慰左氏，可她何尝又不是在安慰着自己！是福是祸，终究探不清方向，现在她只想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哪怕是牺牲自己！

晚饭过后，暮色渐浓，几缕暗淡的光从狭小的签子窗户投射到地上，形成几道或明或暗的光影。凌紫雪顺着这些光往外望去，憧憬着窗外的自由。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答应给炎王冲喜，走出这座大牢也无非是换了另一座'大牢'！不过，也莫怕！大不了一死，若是能因此挽救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紫雪虽身死无憾……

“圣 旨 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喊声，将凌紫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公公手捧着圣旨，领着几个御前侍卫大摇大摆地走到凌紫雪的牢房门前，打开卷轴，尖着他那不男不女的嗓音，大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幼弟炎王季昶，自辅佐朕以来，文治武功、战功赫赫。此番战役重伤而归，朕心甚忧！幸，凌家有女凌紫雪，贤良淑德，自请嫁予炎王冲喜，朕心甚慰！着，凌紫雪为炎王王妃。炎王大婚，朕大赦天下。凌将军府内一干人等皆赦免其罪。明日即良辰吉日，炎王大婚即刻举行，不得有误！钦此！” 宣完圣旨，王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卷好圣旨，递到跪拜在地的凌紫雪面前：“接旨吧，凌小姐，哦不，应该是炎王妃！呵呵……恭喜凌将军和夫人了。咋家现在就送你们出去。御医已在将军府中侯着了，只等将军回府马上就能诊治。来呀，解下他们的镣铐！”

“是！” 狱卒们应了一声，随即替凌府众人解了镣铐。

被镣铐缚着了多日，镣铐解下之际，凌紫雪的手腕、脚踝处都呈现了一圈血红的印子。她也不多想，尽快离开牢房这个鬼地方才是正事。

凌如海受了重刑，不省人事，被两名狱卒抬着放上了马车。左氏和凌紫雪也相继跟了上去。其余人等也都陆陆续续坐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厢内，左氏看着奄奄一息的凌如海，又思及凌紫雪的婚事，心中不甚烦忧。她总觉得凌如海获罪、凌紫雪被迫冲喜似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似的，一环扣一环，紧密地太过巧合！可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而坐在左氏对面的凌紫雪也是满怀心事，望着躺着的凌如海一声不吭，满腹心事！

“吁！夫人，小姐，到了。” 车夫对着门帘内说了一声 。

凌紫雪掀开帘子望着车厢外阔别多日的将军府，百感交集！想当初父亲风光时，府中宾客可谓是纷至沓来，可如今再一看，府外周围一片尘埃，连大门高处的牌匾都不翼而飞。她们下得马车，连同众人一同回到府内，多日未打扫的庭院都已杂草丛生。

顾不得许多，眼下要紧之事应当是给父亲治伤才是！左氏命两个成年的侄儿小心翼翼将凌如海抬回府内，一直等在那的李太医见凌如海已回，急忙迎上去，拱手作揖道：“夫人，小姐，卑职受命予凌将军诊治。”

“哦，有劳李太医了，请！” 左氏把凌如海安顿好，拱手还了李太医一礼，便让到一边，好让他诊治。

李太医打开随身的药箱，坐到凌如海床边，一番望、闻、问、切后便起身拱手作揖道：“夫人，小姐，将军的伤虽重，但待我用药后皆会无大碍，只是膝盖处的伤得细心调理，否则恐会落下残疾。”

“我一定会尽心照顾将军的！有劳李太医赶快给将军包扎用药吧！” 左氏急忙应道。

“好！” 再次拱手作揖后，李太医就忙活起来。凌紫雪和左氏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希望眼前这个李太医能妙手回春！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深夜，凌如海所伤之处皆被李太医敷药包扎，留下一剂药方后便回皇宫复命去了。

送走了李太医，左氏给凌如海掖了掖肩膀两处的被角，就拉着凌紫雪回到她的闺房。

“你看，这是方才炎王府管事送来的。说是明日就大婚，炎王府赶不及做足全套的婚服、首饰，就只有这一顶看着还算别致的烧蓝凤冠，一件红色呆龙蟒袍，再无其他。” 左氏说到此处又有些哽住，觉得这般仓促成婚着实太委屈凌紫雪了。

“无妨的，姨娘！我与炎王大婚本就是阴差阳错，时间仓促，有这凤冠、首饰便很好了！无需为我忧伤！担惊受怕这许多日子，如今重获自由，你且去洗漱洗漱，早些歇了吧！” 凌紫雪轻拂了一下凤冠婚服，却不如左氏那般伤怀。

左氏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未开口。顿了顿，退出凌紫雪的闺房并替她轻轻关上的门。

待左氏离开后，凌紫雪便坐到梳妆镜前静心片刻。明日就要嫁作他人妇，才十五的她怎会心如铜镜般平静？可是不努力假装平静又能如何？抗旨不嫁吗？那只会将府中众人再次推向深渊！幸而自己与那四皇子也并不熟识，更无过往情，因此这异嫁也无所谓了。我名为紫雪，紫雪，止血，明日为炎王冲喜，我这不就是在给凌府止血疗伤吗？呵呵……

时值初冬，寒风起时，薄衣内渗入一阵阵的寒意。凌紫雪不知何时趴在梳妆台前睡着了，许是连日来的惊吓与疲倦，竟连这阵阵寒意都未能将她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