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Self-loathing

大概是我的反应变慢了，或许真的如Severus所说，我的大脑正在退化，直到他摔门而去好一会儿以后我才反应过来，燃起壁炉后接着慢慢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由于胸腔里那种难以言表的酸涩，也许是眼眶的胀痛，或者再往深一点的地方一下一下的刺痛感，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十一月底的天气真的开始有点冷了，总之，我感觉好受了一点。

Moody前面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拉着身边的人陪葬？我身边的人只有Severus一个，Moody是在指他么？那如果我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或者从此刻开始像仇人一样相处，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可是我如何能做得到，这几个月来即使仅仅是觉察到他对Potter的关心就足够让我陷入嫉妒的深渊无法自拔，我控制不住自己地怨恨，怨恨为何他的母亲要从我身边夺走我唯一的朋友，而他现在也要将唯一还会偶尔注视我的目光从我这里剥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着壁炉睡着的，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我浑身的骨骼都僵住了。等我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让肢体回到原本的位置后才惊觉膝盖上一片濡湿，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被我的手指抹得乱七八糟。我自嘲地笑了笑，回到房间里把之前带回来药剂收拾好洗了把脸直奔有求必应屋。

十二月不仅给Hogwarts带来了狂风大雨还有暴雪，也带了往年所没有的兴奋与期待，尽管城堡里的穿堂风异常寒冷也没有浇灭学生们高涨的情绪，从这个月开始无论上课还是吃饭，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他们谈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作为三强争霸的传统项目所有学生都明白这大概是他们在校期间唯一一次有机会参与的盛大活动，高年级的学生无一不在期待那晚的Yule Ball，女生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是本校的男孩更文雅还是德姆斯特朗的男生更帅气，兴奋地交换意见谈论圣诞节晚上穿什么衣服，而男生们则如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吸引异性的眼光。因为舞会只对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开放，低年级的学生却只能被邀请参加，所以尽管Hogwarts要求平时一律穿着校袍，但一到三年级的女孩子还是想尽办法打扮自己希望能有高年级的学长能注意到自己并邀请她们参加这次舞会，而男孩子们也没有放弃，不是跟在各位学姐屁股后头献殷勤就是一下课就围着各位教授询问等到那日他们是否可以过来帮忙。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们愈发兴奋，在学期的最后一周城堡里一天比一天喧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叽叽喳喳有关舞会的讨论声环绕。关于Yule Ball的谣言满天飞，比如老头子从Rosmerta夫人那里预订了八百桶热蜂蜜酒，比如古怪姐妹也将作为特邀嘉宾过来表演，比如那一天十二点前有十条校规会暂时作废，比如四年级这学期最后一节魔药课也将被取消。当我听到最后一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于Severus来说，取消魔药课还没有取消圣诞节来得现实一些--何况他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果不其然，他在听说这个谣言后一脸阴郁地告诉四年级的学生们将在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上测验他们的解毒药剂。

整个Hogwarts大概除了我与Severus以外都竭尽全力想要给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老头子好几次试图劝说过我们把冬青花环挂在休息室和办公室的门上但最终都被Severus冷冷地拒绝了--如果不是教师被要求出席，我想他一定会如往年一样待在地窖里整晚埋头于那些书籍或者坩埚之中。除此之外整个城堡仿佛要展现出最佳风貌一样头一次被如此布置起来，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挂满了永远不化的冰柱，礼堂里惯常摆放的那十二棵圣诞树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小玩艺儿，从闪闪发亮的星星和冬青果，各种形态的雪花到不停鸣叫的金色猫头鹰。连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经过，它们就会开始唱起圣诞颂歌。

Sprout教授不止一次问过我Yule Ball有什么打算礼裙是否挑好选择好舞伴了没有Severus是否表示过什么或者邀请了我没有，我只是笑笑告诉她我不会跳舞也不打算在上面丢人现眼，年轻人的场合让他们去肆意挥洒青春就好。她显然很是不满，嘟嘟囔囔地表示她还记得我五年级的时候明明参加过学校的圣诞小宴会，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放过。最终在圣诞节前一天当得知我依旧没有为舞会做任何准备之后她板着脸直接将我扯到Hogsmeade塞进风雅巫师服饰店，指挥值班店员拿来一套一套的礼服在已经僵硬如木偶一般的我身上比划。

直到回到城堡Sprout教授还在不停夸赞那一身黑缎礼裙与我的暗茶色卷发有多么相称，上面银线绣的点点星芒映衬得我深棕色的双眸更加深邃，如果把头发散下来收拾收拾自己明晚一定可以吸引很多人的视线，而我只是机械地提着那个装有礼裙的袋子低垂着头跟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我一直认为自己长相平庸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第一次被人围观，被人推到大镜子前强迫面对自己佝偻苍白的形象且听到有人用大篇幅的词句来形容我的样貌让我分外不适，即使那是Sprout教授。我丝毫看不到她用在我身上的形容，只看到呆滞惊慌僵硬自卑仿佛突然从巢穴里被突然抓出的鼩鼱，扭曲着想要躲回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