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IX. Anguish

所有的教师也很快抵达临时搭建起来的看台上，上千个人头涌动着都恨不得离赛场更近点看得更清楚些。我与Severus坐在靠近边缘的位置上试图离鼎沸的喧闹远一些，那些学生的兴奋劲都快把顶棚掀翻了。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赛场，Diggory用了个变形咒把一块岩石变成条狗来吸引龙的注意力，虽然他最后拿到了金蛋但也被烧伤了；Delacour对龙施放了昏睡咒但却不太成功，那条龙打起了呼噜直接喷出一道火焰将她的裙子烧着了；Krum则用了最简单的眼疾咒，可惜的是，龙因为太过痛苦而把蛋踩碎了一半。到现在为止三个勇士已经通过了挑战拿到了金蛋，马上就轮到Potter上场了。我看到Severus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些，上半身微微往前倾了点，双手在斗篷底下握成了拳--他很是担心那个男孩。我仿佛被刺了一下胸腔里溢出一阵难以言明的酸涩感，不想让他发现我的异常我迅速把视线移回赛场上，看Potter穿过场地栅栏上的一道豁口，慢慢往匈牙利树蜂龙的方向冒冒失失地走去。“蠢货。”我听到Severus在身边从牙缝里挤出低低的两个字眼，他的脸色铁青，握紧的双手把袍子都抓出了细细的褶皱。Potter此刻正举起魔杖朝着城堡的方向挥舞了一下，接着直挺挺地站着与那只龙面面相觑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是他的扫帚。那把扫帚呼啸而来擦着几个观众的头顶朝他快速地飞了过去，下一秒他便一跃而上腾空而起。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他在空中如鱼得水，盘旋挑逗着那只巨龙让其目不暇接，巨龙最终被激怒，张开护着那些蛋的翅膀朝他猛扑过去，而在下一个瞬间他便立刻俯冲下去。不等龙明白他做了什么消失到何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窝蛋，随即他快速地往高空飞去，飞离巨龙的攻击范围，手中的金蛋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铺天盖地的掌声把空气震得稀碎之前我便离开了看台往城堡的方向走去，大概是因为所有的学生都去观看比赛了，平日喧闹的城堡此刻格外安静，一丝人气都没有。我感受着初冬为数不多的暖阳突然不想回到阴冷潮湿的地窖，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只能愣愣地站在回廊处看着阳光下泛黄发蔫的草坪发呆。

“没有去看比赛吗，林恩？”Moody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知道他在背后窥探了多久，因为我根本没有听到他那木腿撞击地板时所发出的独特声音。“刚回来，Moody教授。”我轻声回答努力装得乖顺，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教授不去看看么？Potter刚才的表现很精彩，这会儿成绩应该是要出来了。”

“结束了有什么好看，”他的声音干哑粗糙，像是往耳朵里塞进一堆沙砾一般正狠狠地摩擦着我的鼓膜，“我更想看看你这么早溜回城堡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呢，林恩？是怕我知道连Dumbledore都不知道的小秘密，还是怕我发现你和斯内普在干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心脏猛地一缩，那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冰冷感觉再次从尾椎骨处慢慢蔓延了上来，“教授言重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助教，哪里有什么秘密。我平时不过也只能帮Snape教授打打下手收收作业而已。”我微微笑了笑，仔细检查过自己的大脑封闭术确认毫无破绽之后才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是吗，林恩？”Moody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扁酒瓶，咕嘟嘟灌下两口后重新看向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那酒瓶里的玩意儿应该并不好喝，我似乎看到他微微打了个寒战连那颗硕大的蓝眼珠子都控制不住地转了好几圈。他对着我露出了个笑容，脸上交错的伤疤残缺不全的鼻子和扭曲的嘴唇无一不让这个笑容显得极度狰狞。“别以为你骗过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就能一直骗下去，也别以为就没有人能识破你那些小伎俩。你最好希望你的好运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拉着身边的人一起陪葬。”

我虽然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整个人却如坠冰窖。我不知为何他会出此言论，不过幸好他也并未与我多做纠缠，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拄着拐杖一深一浅地往比赛场地那边走去。我呆愣了许久又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转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后回到地窖，Severus早已坐在沙发上面正在看今天的报纸，见我进门他挑了挑眉毛淡淡地问我不是一早就离开赛场怎么这会儿才回到地窖，是大脑退化找不到回来的路，还是现在连四肢都开始退化到只能靠蠕动来移动位置，抑或是滋滋蜜蜂糖吃多了所以眼神呆滞直到现在才飘回来。

“我吃了一桶比利威格虫！”我没好气地回道，“你这会儿不是更应该去关心关心你最可爱的亲亲宝贝Potter男孩，看看匈牙利树蜂伤到他胳膊的时候有没有扫到他高贵的伤疤或者戳瞎他那双让某些人念念不忘的漂亮眼睛，而不是一看到我就开始冷嘲热讽！”

“你在发什么疯？”Severus的语气冷得出奇，底下隐隐的怒意已经快要冲破他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其实我在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已经开始后悔，明明知道那就是他的表达方式，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很简单地问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明明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Moody的那番言语搅得我心烦意乱，为何我要用这样刻薄的语句去戳痛他。

我避开他铁青的脸色闭上眼使劲掐着太阳穴强忍着眼眶的发胀闷闷道：“没什么，Severus，别管我。”但他愣了一下后脸色更差了些，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高挑的眉毛仿佛要隐入垂下来的黑发之中。我叹了口气塌下肩膀，不知该作何解释又不想告诉他Moody前面的那番言语正欲离开这压抑的环境，他却快我一步冷哼一声大踏步走出了休息室，只留下重重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