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IV. Chaos

我在老头子的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把那些整理的资料以及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了他。最后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几乎都在沉默，直到他取下眼镜揉按眉心挥手让我离开，我才从那压抑的沉默中解放出来。而我也在回到地窖的那一刻终于感觉到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Severus似乎这两天过得并不如意，我进门的时候他正抱着胳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听到动静也只是睁开眼睛淡淡看了我一眼就继续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脸色比前几日来得难看上一些，原先只是终年缺少阳光的苍白现在却是蜡黄中带着点青色，连嘴唇都略显苍白，让我不禁怀疑他这几日是否进食，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受了伤。他眉头紧锁嘴角往下拉成一条平直的线，眼下浓重的青黑说明这几天定然又是几乎没有睡眠时间。我颇有些气恼却知道依着他的性格即使我摇晃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独自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起一本书心烦意乱地翻了起来。

而第二天我才慢慢觉察到不对，无论是因为Severus开始躲着我，Lupin辞职离开，摄魂怪尽数撤走，Potter对Severus的仇恨似乎有增无减还是万事通小姐看向我复杂却在我发现时马上移开的视线都让我觉得事情没那么对劲。我从学院学生的闲聊里拼凑出一部份我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比如Severus在前天早餐时“一不小心”跟某位学生说漏了嘴，告诉他前一天夜里在学校场地里闲逛奔跑的正是他们毛茸茸的Lupin教授；比如当天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城堡外面动静似乎特别大；比如魔法部长来了又走心情极度糟糕，并在当晚就撤走了所有的摄魂怪；比如学校里那些严格的要求也在第二天宣布取消，Hogsmeade之行也恢复了正常。

而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老头子的办公室里转着圈却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果然Severus“受了点小伤”，Black这个“无辜之人”终于逃脱了摄魂怪之吻，是原本毫不起眼的Pettigrew背叛了Potter，而现在伟大的救世主也让他毫发无伤地逃走了。我只能对着老头子毫无意义地嘶嘶，愤恨地指责他是否早就知道此事会发生所以才故意将我支出学校；怒骂他从不把Severus的安全当回事，即使是现在明确知道正是Potter击晕了他以后也毫无表示；嘲讽他是否老糊涂了才任由Potter胡作非为，明明在圣芒戈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清楚黑魔王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却还由着那孩子胡闹，眼睁睁地看着他忠诚的仆人逃之夭夭并很有可能回到旧主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老头子坐在他高高的靠背椅上，看着我像个疯子一般对他屋里的东西发泄，等到我精疲力尽后才慢慢地开口告诉我他并不是先知，不能预见所有的事情，他原先也不知道Black是无罪的，不知道Pettigrew还活着，无论如何一个无罪之人逃过了本不该属于他的命运依旧是件好事，他还表示年轻人总归会鲁莽冲动一些而我不该对Potter如此苛责，并且Severus也无甚大碍，现在依旧好好地在地窖里鼓捣魔药。

“无罪之人？哈！还真是好笑，Dumbledore，若不是他跟Potter自以为聪明地换掉保密人，他最亲爱的好友一家也不必死，你的宝贝男孩也不会成孤儿，他自己更不需要遭受这一切！Severus跟我做了所有的，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全都做了，就因为他们俩的自大愚蠢而毁于一旦，他活该在阿兹卡班呆上十三年，他就是呆上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愚蠢而付出的代价！再者说，Dumbledore，他们真的信任你吗？”我凑近他翻起嘴唇龇出牙齿，“在你提出可以自己给他们当保密人的时候没想到这两个蠢货会断然拒绝吧？请告诉我，他们，真的信任你吗？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凤凰社，真的互相信任吗？不得不说，Dumbledore，无论作为校长还是作为领导你真是够失败的，你甚至没有那个疯子会拿捏人心甚至博取不到最宠爱的学生和下属半份信任。”

我没有理会他突然的沉默冷哼一声，“你说我太过苛责Potter，那么我想请问但凡换一个人，但凡受伤的不是Severus，但凡换成任何一个Slytherin的学生任何一个教职工，你还能这样坐视不管，还能在这里冠冕堂皇地跟我说这些话？”我直起身子讥笑道，“你不过是清楚Severus不会怎么样他也不能怎么样，无论Potter再恨他对他再恶劣，他依旧还是会遵循着你的要求默默守护那个该死的男孩，而你，只会把自己当作操纵一切的圣人，只要Severus不死，你就会继续站在你高高的塔顶俯瞰这一切。你不过是拿捏住了我们的软肋，你拿着Evans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也拿着他，企图让我也像他一样这么做。抛去对麻瓜泥巴种与混血的态度，抛去是否滥杀无辜，你与Voldemort有何区别？你们不过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拿捏控制着别人，我们不过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无论是我还是Severus。在学校里的时候不过是想靠优异的成绩拥有点立足之地，至少不用再被你的宝贝学生追着叫侮辱性的绰号，不用因为他们所谓“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差点丢掉性命，不用在惊魂未定之时还要被校长先生您警告不许透露出半句，不用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倒吊甚至扬言要脱下内裤给大家观赏，不用忍受一个恶行满身的人居然能当上学生会主席，滥用职权毫无顾忌地给我们扣分念咒。而伟大的Dumbledore呢？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眼睛的校长先生呢？他仿佛瞎了一般聋了一样，只有在威胁到Gryffindor的时候才会懒洋洋地睁开矜贵的双眼，看看我们这群蝼蚁。”

“当年是你的漠视，你的纵容，把我们逼到了另一边。只是我没想到，时至今日，你依然可以毫无愧意地利用我们，享受着我们带给你的一切后仍旧认为我们所承受的都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