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III. Paroniria

我最终还是接下那封信脸色铁青地回到地窖准备出发去伦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Severus在听闻我这几天都不在学校以后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他的黑眸中有一瞬间甚至闪过了一丝兴奋的神采。

但我并没有时间去多想，即使我直接询问他也不会给我任何答案。我打包好一些药剂匆匆离开地窖，在往大门走的路上却再一次看到Potter和他的两个小伙伴在草坡上狂奔--这次Weasley也在。此刻的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沉，太阳正慵懒地挥洒着最后一丝热量与亮光，我略停下脚步注意到他们正在往禁林边缘奔去，是打算去哪里？Hagrid的小木屋？还是打人柳？但老头子带来的消息太过于震撼让我无暇顾及其它，在稍作停顿后我最终还是没有放出守护神去给Severus送信继续往门口快步走去。

圣芒戈隐藏在一栋破旧的红砖百货大楼之中，我张望四周等到无人经过后才上前与橱窗内的假人报上姓名与此行的目的，穿过玻璃到达了候诊室。大概是接近下班，接待员连眼皮都懒得翻动一下，我直接穿过她来到信上所说位于二楼的生物伤害科，找到治疗师Smethwyck开始细细询问起这些病患的情况。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们是被某些黑魔法生物攻击了，比如恶婆鸟或者如尼纹蛇，但这又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的魔力在慢慢衰竭。”Smethwyck带着我往病房走去，一路上语速极快地跟我说明这些患者的情况。“而且我们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生物攻击留下的痕迹，为此还特地找了魔咒伤害科的同事一同会诊，但也没有什么收获。我们甚至还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长时间被夺魂咒或者折磨类咒语攻击，才导致理智丧失精神混乱。还是Spleen教授最后发现了一些黑魔法的残留痕迹，他建议我去找Dumbledore校长，因为据他所说，这些黑魔法实在太过…即使是他都未曾涉猎的范畴——”

我哼了一声，大踏步进入病房开始观察起那个四肢都被绑缚起来的男人。用人来形容现在正在病床上挣扎的人似乎有点不太对，他更像是具披着病号服的骷髅架子--双眼凹陷，嘬腮，连颧骨的地方都微微下塌，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他眼里却透着一种疯狂，正迸发出与他身型极为不相符的力量。他在用全身的力气挣扎，喉咙里还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医院的铁床都被他拉扯得嘎吱作响，丝毫不管那些束缚带在他四肢上留下青紫的勒痕，甚至有些地方还因此磨破了皮。

“我们不得不把他绑起来，”Smethwyck在我背后讪讪道，“他不仅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

“之前的那些也是这种情况吗？”我取出魔杖将病床上的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如果我的判断无误，他现在所有的力气与生命全都是靠体内仅存的魔力在供给维系，而这些举动也让他的魔力损耗极快，一旦魔力衰竭，他也会同之前那些人一样快速死去。“之前那些人也全是这个样子吗？有伤害人或者伤害自己的倾向？”我两指掐住男人的下颚骨往下一使劲，看他依旧疯狂扭动挣扎的身体皱了皱眉，给他灌下一服生死水以后往下巴上拍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冲背后那个目瞪口呆的家伙微点了下头示意出去说话。

“也不是，他们有一些攻击性没有那么强，但是几乎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伤害自己的倾向。”Smethwyck似乎有点犹豫，“之前有一个患者就跟这位很不一样，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哭泣和自言自语，一直在喊要什么东西从他脑子里滚出去，或者让谁闭嘴。那段时间到最后只能给他的病房施隔音咒其他患者才能享受片刻的安静。”我敛下眼神想起三年前奇洛有时候的奇怪举动，那日下午他跟我说话时偶尔一闪而过的恐慌与抗拒，“我需要所有这类患者的记录以及病历。”Smethwyck点了点头带着我到他办公室去，在将一沓厚厚的文件资料交给我后便退出房间。

我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等看完资料并大概理清思绪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即使我再逃避也不能否认那个疯子依旧贼心不死试图东山再起，即使被困在阿尔巴尼亚黑暗的森林里也从来没有放弃。而且照这半年多被发现的这些人来看，他的动作更加频繁，大概是曾短暂地逃离一次让他再也不能忍受那里的冷寂与孤独，也许是他发现了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迫切地想要离开那里。我想不通后面的事情，只知道所有担心，所有试图欺骗自己的现在成了现实正摆在我的面前。

我收拾好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病历，站在窗前往下看来往的车辆与行人，脑子里却还是昨晚对着那个男人摄神取念时看到的杂乱无章的片段。那些片段因为长时间被控制理智丧失的原因更多的是情绪的表达，充斥着恐慌、绝望、暴怒、还有歇斯底里的疯狂。里面夹杂偶尔一闪而过的画面，比如一双血红色的细长瞳孔和模糊不清的脸。在这六月里我居然感受到丝丝寒意渗入骨髓，仅仅是圣芒戈发现的就已经有九个受害者了，那未曾被发现的呢？没能撑回英国客死异乡的又有多少？是否还有当地的巫师也遭他毒手？还是说他只是专属于英国的巫师因为他希望通过控制他们像三年前那样，再次踏上故土？

那个男人没有撑太久，即使一瓶一瓶的魔药给他灌进去最终也是没能留下他渐渐消散的生命。他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那群一身绿袍的治疗师们围着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让他平静下来，甚至无法缓解他一丝痛苦。他嘶吼着抓挠自己的脸和头皮，力气大到扯下一簇簇带血的头发，脸上也满是血痕，然后他动作渐渐小了下去，仿佛脱力一般躺了下来，正当那些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猛地抠着掐着自己的脖子，在一阵抽搐后才慢慢归于平静。我趁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时候慢慢退出病房走出圣芒戈，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但我却站在马路上久久没有动弹，直到Smethwyck拿着我的斗篷追了出来向我再三道谢托我给老头子代好我才回过神来，与他匆匆作别赶回Hogwarts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塔楼的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