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II. Impulse

我知道当我离开的时候Severus跟在了我的身后，太阳还未落山，晚霞映着夕照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户洒了我一身，我看着身侧两道细细的暗影，晃过我黑色的袍子，也晃过了我眼角微微的湿润。我稍稍慢下脚步，却发现他并未拉近我俩之间的距离，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能叹了口气，慢慢往城堡外走去。

我习惯性地来到了山毛榉树下，不远的黒湖一如以往的静谧，傍晚的夏风吹过，微微带走了点白天残余的热气。湖畔一路零零散散地开着不知名的小花，热情而温柔，从山毛榉树下一直绵延着洒到湖畔。我靠着树干微微偏头看向Severus，他正在不远处站在，落日把他的影子拉得更加瘦长。在Hogwarts的时间是我和他最平静的日子，大概是因为我们俩的生活从未美好过，所以我们对未来的憧憬也要比其他人来得更加狂热与执着，而Evans，应该也是他未来的憧憬之一。或许，他也曾是我未来的憧憬，但现在我感觉我和他就像这样，不敢再靠近，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用余光去打量。我们都是刺猬，只要靠近便会给互相带去无数的伤害与痛苦。这一刻我不能确定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否正确，更不能确定我究竟该怎么做，未来该如何接着走下去。

我倚着树干任凭着思绪到处飘飞，自从那日溺水的时候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幻觉后我仿佛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这几日的睡梦里也被那些幻觉充斥着。但是我记不清具体的内容，只有那个烙在胳膊上的丑陋印记和一条肮脏不堪的大蛇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确信我曾见过那个印记，但到底是在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大概是溺水留下的后遗症，或许是努力搜寻记忆让我太过于疲惫，我感觉大脑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了起来，不过幸好时间不长，但那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我作呕。我扶着树干呕，空洞的胃部却什么都返不上来，只能抽搐着让我更加难受，我这才想起我大概率是错过了晚餐，转身回去，便看到正往我这儿赶来的Severus。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时候转身，窘迫和羞怒让他的颧骨漾起了些许颜色，我冲着他咧了咧嘴，便沉默地随着他一前一后地往礼堂走去。估计夏日的炎热让大多数人都丧失了胃口，所以还有不少人在礼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用餐，我和Severus正好赶上这最后一波，也顾不上其他胡乱地填饱肚子。我发现Evans也还在他们学院的长桌上，有几个人围着，似乎是在安慰哭泣到食不下咽的她，我扫了一眼便看到Potter那标志性的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想来他也是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我早就跟你说过斯莱特林的都是帮黑巫师Evans，那里就是黑巫师的摇篮！”他正在Evans身边手舞足蹈，声音大到隔着张桌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引得旁边Ravenclaw那桌几个正在看书的学生不满的侧目，“别再为了那两个家伙哭了Evans，他们根本就不值得。嘿，我说，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霍格莫德转转？终于考完试了一起出去放松下吧！”

我摇了摇头从鼻子里哼出了声冷笑，不愧是Potter，真可谓是把握住一切时机泡妞，大概这五年来的校园生活也就只教会他这一项技能。我无意探究Evans到底答应他的邀约没有，毕竟自从刚才吵完那一架以后我俩之间一直因Severus而维持一线、摇摇欲坠得“友谊”终于彻底玩完。我略略抬眸往对面的Severus看去，只见他居然有条不紊地细嚼慢咽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背后的动静。我不清楚他是真的不再在意Evans还是把情绪隐藏得更加完美，我甚至无法从他的表情举动中看出任何的问题，或许就像他那日在医疗翼的病房里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的那样--他终究明白了我是对的，他们不是一类人也无法成为一类人，总有一天需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O.W.L.s成绩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除了古代如尼文大概是因为前一天的落水而导致考试昏昏沉沉只拿到了个A让我颇为沮丧以外，其余科目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甚至连最没信心的魔法史都拿到了E的成绩。而Severus则更不用说，他这五年来一直保持着学院第一的成绩，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但我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开始发现Severus跟Malfoy和Avery他们走得越来越近，Malfoy更加频繁地出入Slytherin的公共休息室，在这余下的两周里我甚至见到了他不下五次。而真正让我担忧的则是Severus的表现，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不是在熬制要交给Malfoy的药剂，就是在跟他们几个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虽然他极少参与讨论甚至一场谈话可能都看不到他张嘴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把自己埋进阴影里。

六年级的开始也宣告着某个时期的终结，特别是像我跟Severus这样的，有一部分学生将会在这一学年跨入成年。大概是看我之前并未有太过激烈的反对，他也渐渐开始跟我说起Malfoy那群人，有关食死徒与他们的Dark Lord。我曾问过Severus像他那么自傲的一个人，真的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另一人脚下，甚至卑躬屈膝地叫着对方主人，他良久都没有回答，最后只是淡淡地说着：“我需要变得更强，Charlotte，想要得到总是有代价的。”

我没有问他这个代价究竟值不值得，在我看来变强的途径绝不是跪伏在他人脚下攀附着某个人或者群体，我只是问他如果那个所谓的Dark Lord并不如他想象得那样，那他将如何是好，我并不认为那群人会是友善到可以让你随时退出。而他似乎被我激怒了，扭过头来便冲着我低声嘶嘶着，问我难不成还想继续被人欺负凌辱，难不成我俩都差点死过一次还不足以让我彻底醒悟，难不成去期待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给我们这样卑微如尘土一样的Slytherin主持公道，我那可悲的观念到底何时才能改变。我被他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那些问题犹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我的脸上。而他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无措，愣怔了半天只是闷闷开口：“我没有办法Charlotte，我没有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