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I. Crushed

“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出声，干巴巴地问道。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那神情里面有我没有见过的悲伤，那种目光仿佛是透过我在看向什么，明知无望却依旧期盼着，但在最后还是被击垮。

“Severus…”我咽下未尽的关心，那些字眼有如手指鱼上的醋汁，灼烧着我的喉管，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又破碎。他似乎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眼神慢慢聚焦，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表情，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个字眼都没有留下便甩着袍子离开了我的房间。

自那以后Evans便一次都没有再到Slytherin来找我们，暑假的时候也不像以前一样跟我们每日耗在一起，而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回绝Severus的邀请，新学年开始的时候甚至只要是我跟Severus搭档的课堂她也不再跟我们打招呼，好几次我顺着Severus的目光眯着眼看她，偶尔的视线相撞她都会极速把目光挪开，或者马上找身边的同学闲聊。我多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她这是因为我那天的话戳痛了她敏感的神经，还是要彻底跟我们划清界线。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Severus可怜得紧，那个笨蛋还在为了给她准备圣诞礼物，正没日没夜地帮Slughorn那个老狐狸熬制药剂换取少得可怜的西可，但他的Evans小姐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可我却不能同Severus说这些，可想而知，他已经因为Evans态度的改变而沮丧不已，并对我愤怒地表示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导致他们的关系差到如此的地步，正如此刻--“不是吗Charlotte？哼，请问，哪一次不是因为你？”Severus正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对着我低声咆哮。

方才下课后他邀请Evans一起去图书馆，我发誓，我只不过是从他们身边路过，好吧，只是出于好奇才多看了一眼，就刚好听到Evans拒绝的话，“抱歉西弗勒斯，我跟别人有约了。”Severus的脸瞬间像掉了色似的，嘴唇颤抖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没关系…没事，我是说，我知道了Lily。”便知道他的心情绝对跌到了谷底。他又开始语无伦次，塞在口袋里的手隐隐显出了握拳的形状，我见状赶紧加快步伐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场景，结果却被一脸怒气的Severus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逮到，要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样子都让我怀疑我是不是误服了放了他头发的憎恶药水，或者是给他喝了疯狂素让他在Slytherin的公共休息室里转圈唱歌才让他这么恨我。

这个角落摆着的都是些不常用的高级魔药制作，古代如尼文文献，中世纪炼金术等等晦涩难懂的书籍，几乎没有人会过来，大概是隔得太远。这里的声音也传不到平斯夫人的耳朵。所以我懒得搭理他继续坐在地上斜靠着墙，懒洋洋地翻看着最近感兴趣的炼金术，随他在我面前一边烦躁地踱着，一边嘶嘶向我喷洒着毒液。反正他那所谓的恶毒言语根本对我不起作用，倒是我偶尔的还击会噎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开始，从小就这样！我和Lily之间出现任何问题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正看到书中介绍如何把灵魂与炼金器物结合为一体正看得兴起时却猛地被他打断，终于压不住火气啪地一声合上书，扭了扭脖子挑眉看向他，“怎么，这位先生还没说够？”我卷起上唇贴近他，看着他因为我突然的凑近而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就离我远点啊，七年了Severus，我还曾天真地认为以你那尚可的智商能分辨得清楚情况，或者随着年龄增长至少能看得清某些东西，还真是可惜。啧啧啧，那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十分抱歉Snape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Evans小姐对你的态度一年比一年差，也不知道为何Evans小姐就是觉得Slytherin都是群邪恶无比的黑巫师，不知道Evans小姐今后跟你之间是否会渐行渐远，更不清楚这一切究竟跟我有何关系，但我依旧对此向你致以我最真诚的歉意。”我在他越来越红的脸色里甚至曲膝行了个礼，依旧没有停下那肉刀子般的词句，“但是在我看来，Snape先生，你俩终归不是一路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他不再踱步而是定定地站在我面前，整张脸都憋的通红，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大概是我极少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对他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戳痛处，一般都是随他发泄着愤懑委屈不满，甚至在他更小点的时候把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让给他，任他在里面或大声嘶吼或无声哭泣。一直我都只会等到他的理智回归后跟他一起收拾残局，只是今天我突然不想这么做，突然想要放肆一次，我想问问他凭什么在他委屈的时候我就必须承受着他的所有情绪，他当他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在我头上时难道我不配委屈么？还是我长久来的宽容让他觉得我对这些真的无所谓？我感情淡漠所以也不会受伤不会难过？或许换一个人我的确不会介意，但他是Severus啊，每当我看着他努力朝Evans展现最好的一面而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恶劣的，那种自卑嫉妒不甘就犹如一张网把我紧紧拴在其中。

其实从四年级开始我便发现我对待Severus有了点不同，我开始不那么在意他究竟是怎么关注Evans，而会更多地为他对我的态度而难过；我开始有意躲开跟他独处或者同行的时候，疯狂地泡在图书馆，选着最多的选修课；我开始更加自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同Evans比较，无论是学习还是长相性格，但结果总让我更加难堪--虽然在大部分科目上我与她的成绩难分伯仲，但她占卜课的成绩的运动能力却远远胜过我，更别提她出众的交际能力；她还有着甜美灿烂的笑容健康的肤色绸缎般耀眼的红发，而我只是一个阴郁寡言苍白沉闷的丑陋生物，连触碰阳光的勇气都没有。

我逃避着自己的内心，更逃避着Severus每次在我下课快步离开时向我投来的疑惑目光，我不想弄清楚我究竟在想什么，之前的七年我都从未得到我所希冀的任何东西，那么接下来，我便不再会有任何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