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 Where My Heart Lies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我说完上面的词句还来不及嘲讽那两个马上就要冲上来给我一拳的蠢货就被Severus拽着衣领扯离了现场。我只依稀听到Evans的抽噎还有似乎有谁低低安慰她的声音，而Potter和Black大概是因为Evans的原因而没有追赶上来，只是在背后接连不断的咒骂着，一个接一个往我们这儿丢着咒语。

三年的时间让Severus比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他的力气极大，现在正像拎小鸡崽似地揪着我的领子快速往地窖的方向走去。

“Severus，松手…咳咳，”我感觉领带快要把我的脖子勒断了，一边往后抓着他的手，一边试图扭曲着身体跟上他飞快的步伐，“我快喘不上气了，松手！”他丝毫没有理会我，依旧大步流星地往我寝室走去，身边那些惊诧的眼神跟随着我们怪异的举止，直到他砰地甩上我寝室的门，才隔绝了屋外各种探究的目光。

他直接把我甩在了沙发上，然后暴躁地在橱柜里翻找起白鲜香精和其他治疗药剂，把瓶瓶罐罐碰得叮咣作响。刚刚Black的爆炸咒虽然被我们躲了过去，但炸裂了我们背后的一块岩石，那些碎石块崩裂开来，划破了我的袍子也割伤了我的背部。刚才这一趟快速的步行让我微微出了点汗，现在背上正火辣辣地疼着，看来当时站的离我不远的Severus应该也受伤了。

“转过去。”他背对着我一边低低地说着，一边把袍子脱了下来搭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会儿正是五月，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我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蠢货总是会说Severus脏兮兮的，是因为他的袍子和裤子因为个头长的太快而有点小的不合体，是因为他因坩埚蒸汽熏到打绺的头发让他们有这种错觉，还是因为他双手上墨迹和药剂染上的颜色和指甲里残留的药材粉末让他们有所误解？他的确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也从不在意别人对他外表的评判。他任由着头发长到齐肩，无所谓别人说他消瘦苍白还是脸色蜡黄，更不在意他人嘲讽他不齐的牙齿和过大的鹰钩鼻。但因着对自己总是严苛到了极致的要求，他总是把所有衣服穿的一丝不苟，板板正正，正如现在他即使背对着我，我依旧都能看到衬衫和裤子的中线对的严丝合缝，而白衬衫除了微窄的肩膀和过短的袖子，甚至连塞进裤子里的折痕都是一板一眼的。

我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转过身去，而是随手拿起本书挡在面前，越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细细看他，我发觉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尤其是上学后的这三年多。他长高了许多，不再是印象里那个跟我一般高的小男孩，而是瘦高苍白地像一株长在黑暗里的植物，四肢纤长；他的脸型也不再是之前微微有点圆钝的娃娃脸，在这三年里开始急速变化，变得如同他的身高一样削瘦略长，棱角分明；他此刻正微微侧着头扯下脖子上的领带，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显得眼窝愈加深邃，鼻梁更为高挺；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后脑勺上那一撮头发，总是倔强地翘着，怎么也抚不平，跟其他柔顺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不知道世人对外表的评判是否有统一的标准，是否只有像某些阳光开朗的人才配得上帅气这个词，只有血统纯正的古老家族才能教导出晚辈优雅的举止。但Severus从来都不是粗鲁急躁的，他总是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自己的规则，对待除我之外的人是礼貌克制的。他虽然阴郁苍白，并不如那些被人追捧的男生们那么自信夺目，但他高瘦挺拔，宽肩窄腰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庞，特点鲜明的五官也无一不说明他依旧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至少在我眼里。

当他脱下衬衫时，我看到新鲜的伤口下面还有不少陈年旧疤，应该是他那酒鬼父亲给他留下来的。他抬起胳膊努力地够着后面的伤口，往上面洒着药剂，牙关紧咬依旧时不时漏出几声难耐的嘶嘶声。“要不要帮忙？”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里显得尤其突出。

“不需要。”他一边抽着冷气一边说道，猛地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来着一把扯过袍子披在身上扭头来嘶嘶冲着我怒吼：“你在偷看？”

我依旧拿书本挡着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谁要看你，我不过是想着咱俩的伤应该差不多都在背后所以才好心问你一句。”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撞出个洞来。他冷哼了一声，继续转过身上药，扭曲到背后的胳膊因为过于紧绷用力显出几道凸起的肌肉痕迹，却不会太过于鲜明，依旧线条柔和。他因为过于消瘦脊柱的突起和肋骨根根分明，衬得那些已经发白或还泛着点粉红的疤痕更加显眼。我鼻腔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直到他给自己的胳膊包扎好，把衬衫袍子清理一新后重新穿好遮挡住累累伤痕我才能重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抑制住那种想哭的冲动。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我知道我一直不愿意看到别人欺侮他，但也仅仅以为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的原因，但我没想到我居然会心疼他，会在看到那些伤痕的时候第一次有克制不住的冲动想要问他疼不疼；想要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一直都会在；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我也曾经历过。我甚至想从背后拥抱他，想要告诉他我开始能理解他把Evans当成自己的光，一点点都不舍得她受到任何伤害，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我也是一直在追逐着我的光，想要保护着他，让他脱离泥潭，再也不被阴霾与梦魇缠绕困扰。

当Severus终于收拾好自己以后便回过身来一脸阴郁地看着我。我原以为他又要暴跳如雷地责问我怎么能把Evans骂哭，或者是咆哮着让我不要插手管他的事情，抑或是面带讥笑地嘲讽我受的伤全是自作自受，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极差，让我根本无法继续捧着书无视他的目光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只能深吸了口气把书翻扣到膝盖上挑着一边眉毛回敬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我想激怒他。我实在是不习惯于他这样的沉默，我宁愿他把不满与怨怼都宣泄出来，至少那样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脸阴郁地沉默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你让人无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