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清璃你谈恋爱了吗？
午后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王家花园里繁茂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空气里漂浮着刚修剪过的青草气息，混合着不远处凉亭里飘来的红茶与甜点的暖香。
王默坐在白色的秋千上，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秋千轻微的晃动而拂过小腿。她低着头，膝盖上摊开一本封面花哨的小说，看得入神。棕色长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水清璃站在她身后，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身形挺拔。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秋千绳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刚才顺手摘下的、脉络清晰的树叶。
他的目光落在王默低垂的发顶，看着她时而因书中情节而微微蹙起的小眉头，时而又松开，嘴角弯起一点浅浅的弧度。
凉亭里，王廷懿正和林岚说着什么，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秋千这边，带着惯有的、不易察觉的审视。林岚端着精致的瓷杯，小口啜饮着红茶，姿态优雅闲适，仿佛对丈夫那点心思了然于胸，却又并不点破。
王默忽然合上书，抬起头，后脑勺几乎要碰到水清璃搭在秋千绳上的手。她仰起脸，逆着光，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身后的他。
“水清璃，”她开口，声音带着点刚从故事里抽离出来的恍惚，以及好奇，“你谈恋爱了吗？”
秋千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轻轻晃了一下。水清璃搭在绳索上的手微微收紧，稳住了晃动的弧度。
他低头，对上她仰视的目光。阳光在她眼底跳跃，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每一次眨动，都仿佛带着细微的风，悄无声息地拂过他心湖。
他握着秋千绳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喉结轻轻滚动，将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的女主角现在还没开窍”压了回去。
他想告诉她，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未来规划里，都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与旁人无关。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王默却像是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直白：
“水清璃，你是我的童养夫，”她宣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也隐隐飘向了不远处的凉亭，“你要等我长大，然后嫁给我。”
“不能喜欢别人，知道吗？”
她顿了顿，像是强调后果般，补充道，“不然……”
“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花园里正在修剪花枝的园丁动作顿住，端着托盘走过的保姆脚步一滞，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凉亭里，王廷懿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重重放在桌面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水清璃。
“王！默！”王廷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小棉袄，这何止是漏风，简直是要连棉絮都掏出来送给那小子了！
林岚放下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按住了差点要站起身的丈夫的手臂，低声道：“童言无忌，你跟孩子计较什么。”
只是她看向秋千方向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复杂的莞尔。
水清璃还沉浸在王默那番大胆的宣言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一股滚烫的热意从心口直冲上耳廓。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的小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只有纯粹的占有和宣告。
就在这时，王默却突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她一把抓住水清璃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带着阳光的温度和一丝紧张的汗意。
“快跑！”
她低呼一声，拉着还有些怔忡的他，绕过微微晃动的秋千，朝着与凉亭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也吹散了她身后少年耳边嗡嗡的鸣响。水清璃几乎是本能地跟着她的力道迈开脚步，视线里是她奔跑的、纤细的背影，手心是她紧紧攥着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布满阳光的儿童房里，她也是这样霸道地，用一条歪歪扭扭的粉蓝色手绳和一個印在眉心的吻，将他牢牢圈定。
耳畔仿佛还萦绕着刚才她那句稚嫩却笃定的宣言，与记忆深处那个奶声奶气的“盖章啦”渐渐重叠，交织。
他几乎是无声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个字。
“好。”
声音很轻，瞬间消散在风里。
跑在前面的王默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微微偏过头，发丝拂过他的手臂，带来细微的痒意。
“嗯？水清璃，你刚才说什么？”她喘着气问，脚步却未停。
水清璃看着她被风吹得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映着天空与树影的明亮眼眸，摇了摇头，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带着她一起，更快地融入花园深处交错的光影里。
将父亲那隐约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呼喊，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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