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沈君安温娴?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愣了一下,回头便看到沈君安。
沈君安提着一个保温盒,刚从停车场出来,看样子是正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沈君安你来看马嘉祺的么?
温娴皱了皱眉,摇摇头。
温娴【有点事,过来处理一下。】
沈君安我还以为你想通了,
沈君安的脸色立马沉了沉,
沈君安你到底跟马嘉祺说了什么,他突然就撤诉不告了,这个月底他就要回国治疗。
温娴无言以对。
满心的歉疚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君安说,可能也不必说,迟来的道歉永远无法挽回已有的错误。
沈君安你这会儿要去哪儿?
温娴【回家。】
沈君安点头,
沈君安行,正好,马嘉祺本来说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的,现在你既然来了,自己去找他拿吧。
温娴微微一怔。
见她犹豫,沈君安气不打一处来,
沈君安他马上就要走了,你见他一面都不愿意?良心喂了狗吗?
温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君安那就赶紧走。
说着,沈君安将保温盒一把塞到温娴手里。
拎着保温盒,温娴进了病房。
沈君安说的没错,马嘉祺都要走了,就算是告个别,她也应当来见他一面。
病房里,马嘉祺正坐在窗边看书,身下的轮椅刺痛了温娴的眼睛。
她怔了怔,在门口站了好久。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应,马嘉祺忽然转过头,便看到了温娴,也怔忪了一下,眸色亮了一下,
马嘉祺阿娴?
温娴觉得自己的腿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才迈着步子往里走。
温娴【君安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这个月底就要走了。】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保温盒上,眸色暗淡了些。
马嘉祺嗯,医生建议还是去国外治疗,那边的医院也都联系过了。
温娴【那就好。】
马嘉祺对了,
马嘉祺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温娴,
马嘉祺这是你的东西,完璧归赵。
看着木盒,温娴心里酸的厉害。
那还是当初决定假死逃生的时候,她托马嘉祺帮忙保管的,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温娴【谢谢。】
马嘉祺刘耀文的事情,我撤诉了。
温娴点头,
温娴【听君安说了。】
马嘉祺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么?
温娴【你到国外好好治疗,注意身体。】
温娴攥紧了木盒,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会汹涌而出,不可收场。
身后传来马嘉祺的声音,
马嘉祺阿娴!我不信你真的爱上刘耀文了,也不信你是为了他才让我撤诉,临走之前,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温娴扶着门把的手颤了一下,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出租车上,温娴死死地咬着牙,一双眼睛通红。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医院,眼泪遏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心里一阵阵的绞痛,无法形容的悲怆感在每一根血管中不断的蔓延。
太弱小了。
在这个世界无数人为制造的规则当中,她和马嘉祺就像是一艘小船,摇摇晃晃,随时都要被海浪吞没。
刘家是深渊,刘耀文是地狱。
她已经身处在地狱了,马嘉祺是唯一的光明,哪怕从今以后只能远远观望,她也希望那片光明能平平安安存在人间,长长久久。
天空下起雨来,哗啦啦的将城市覆盖。
温娴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刘耀文去哪儿了?
一进门,刘耀文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温娴换鞋的动作一顿。
温娴【去姥姥那儿了。】
刘耀文是吗?到现在才回来?
温娴【路上出了点事,所以耽误了。】
刘耀文是路上出了点事,还是有人出了点事,所以让你依依不舍?
刘耀文从沙发里起身,冷冽的眸子里寒光熠熠。
温娴打了个哆嗦,后退了半步,
温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耀文跟那个男人还聊得开心吗今天?
刘耀文逼近,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团巨大的乌云,即便还没走近,看一样都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很生气,甚至是愤怒。
从温娴一心扑到工作上,对他的事情毫不关心开始,从她所有工作外的时间,要么用来去看望姥姥,要么回家倒头就睡开始……
这份怒气直到今天,得知她再一次去见了那个男人,以及忽然收到的那份资料开始,再也无法遏制。
温娴【马嘉祺他已经要离开江州了,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只是要去拿一样我的东西回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温娴顾不得姥姥的叮嘱,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那只木盒。
刘耀文这是什么?
温娴【是我母亲的遗物,之前放在他那儿的,他把东西还给我,以后就再也没关系了。】
刘耀文你母亲的遗物为什么会在他那儿?
温娴狠狠一怔。
她怎么忘了,这遗物的意义非同小可。
窗外‘轰隆’一道惊雷的声音落下,雨势更大。
刘耀文却不光是要问这遗物的事情,他冷冷道,
刘耀文我今天听说了一个笑话,侦查局的副局长在黑市买了一具尸首。
温娴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都开始颤抖。
刘耀文遗物的事情,你说不清是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在他那儿!
刘耀文忽然脸色阴沉,将一份资料劈头盖脸的摔在了温娴的身上。
“哗啦”一声,资料宛如雪花一样飞舞散落了一地。
温娴只看到其中几张照片,便瞬间面如死灰。
他都知道了。
假死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刘耀文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压在墙上,‘咚’的一声撞击声中,低吼道,
刘耀文车祸那天,你开车下山到底是想干什么?
刘耀文说啊!
他仿佛忘记了温娴是个哑巴,根本无法说话。
低吼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温娴只觉得好像神经爆破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
刘耀文步步为营,金蝉脱壳,私奔都安排的这么滴水不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机这么深沉?你的朋友都这么有本事?
刘耀文嗯?
刘耀文的手收的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疯狂跳动。
温娴的喉咙紧的厉害,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一张脸涨的青紫。
那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哀怨绝望。
比死亡更绝望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被心爱的人掐着脖子,逼得无路可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