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心中已然清明,张大人绝非妥协之人,而张家的处境恐怕也将如江河日下,轻则被贬离京,远赴他乡做个闲官,重则性命堪忧,难以善终。
她不愿见良臣如此结局,决心竭尽全力扭转局势。于是,借贺寿之名,方糖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
众人皆知她出手向来阔绰,可那又如何?两家素来交好,方家亦不缺银钱,这份礼挑不出半分不妥。
至于银票,则被她悄然藏于箱底,并附书信一封,劝诫张大人务必收下。
张老夫人可不是糊涂人,谁真心相待,谁又虚情假意,她心里自是明镜一般。
那二房虽富裕,却从未帮扶过大房,反倒惯于借势生财。
平日里,连半分银两都不曾奉上,此次寿宴更是未出一分力气。
老夫人冷眼旁观,早已看透他们的心性——只知索取,从不付出,哪能指望得上?
夜幕降临,老夫人回到院中,大抵会翻检今日收到的贺礼,挑出几件能典当的物件,换些银钱来维持大房的生计。
那信封静静躺在贺礼堆中,方糖并不担忧它会被他人拿走。
毕竟,方家送来的贺礼向来贵重,老夫人自然会亲自过目。
待她看见信封上写着“张群张大人启”时,定会将它转交给张大人。
方糖真正忧虑的,是张大人是否会依旧固执己见,不肯收下这银票。
不过,既然贺礼已经送到,即便张大人有心推拒,怕也难以退回了。
当张老夫人接过那长长的礼单时,心头不禁一震。这哪里是送贺寿礼?
怕是比前阵子李大人家迎娶王大人家嫡女的聘礼还丰厚数倍!这礼重得压手,如何能收?
然而,她抬眼看向方糖,却见对方微微颔首,眉宇间似有深意,又悄然瞥向大房那边。老夫人顿时了然于心,轻轻叹了一声:“哎!”
她明白,方糖这是在无声传递某种心意。她心里清楚得很,大儿子因何事被罚俸,也认同他的选择。
可眼前的局势明摆着——这份厚礼并非只为她而来,更是冲着大房去的。
这孩子心思玲珑剔透,定是知晓自己大儿子刚正的脾性,才借着贺寿的名头施以援手。
“罢了罢了。”老夫人暗自思忖,“既是贺寿礼,退回去反倒伤了颜面,不如暂且收下,晚间再找大儿商议一番。
老夫人的面容因笑意而愈发慈祥,她连声称赞道:“好好好!!!糖儿真是有心了,这份礼,老身便欣然收下了。”
话音未落,张老夫人忽又转了话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嗔怪:“不过你这孩子,以前还常来常往的,这些年怎么都不见人影了?虽说你从前身子弱,可现在既然好了,往后总得常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啊!”
方糖闻言,唇角微扬,笑意浅浅却真挚地回应:“张祖母便是不说,我以后也会常来的。您到时候可别嫌我烦、嫌我吵闹才是!”
她心下明镜似的,老夫人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眼下不好再争辩寿礼之事,便以这番话作引,盼她日后多上门走动,好将那寿礼送回去。
然而,方糖早已打定主意,那东西她是决计不会收回的。但张家如今如此明显地偏向方家,自己自然也不能让张家落人口舌,被人讥笑热脸贴了冷屁股——往后的日子,她确实该多登门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