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也温文尔雅地开口道:“张祖母,您怎么不提我呀?虽说这寿礼是姐姐送的,可我也没空手来啊。我给您带了两斤上好的茶叶,这茶滋味清雅,茶韵悠长,喝起来可是别有一番安然呢!”
他话锋一转,语带调侃,“我姐这人也不大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她那儿拿来的,想着一定得送给您。结果可倒好,您只邀请我姐姐来做客,都没叫上我。”
说完,他还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可眼底流转的狡黠与笑意却藏也藏不住,任谁都能瞧出他是在闹着玩儿。
老夫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你这孩子!你跟潭儿相交那么久,早就是家里常来常往的熟客了,三天两头就跑一趟,哪还用得着我特意开口叫你!不过,知道我喜欢喝茶,还特意送来,这份心意倒是真让我欢喜。”
夜墨心中的震惊却难以言表,怎会是她!那副模样看起来如此纯真懵懂,不似经受过世间风雨,又怎会是方家新晋的话事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怪不得,怪不得……刚才他还暗自疑惑,为何方家与张家交情匪浅,却未见方哲入座主桌;原来如此,一切皆因她才是正主。
身为方家话事人,主桌之位自然非她莫属。这一刻,所有疑团在夜墨脑海中豁然开朗,却又掀起新的波澜。
一旁的唐砚心中亦是震动,方糖此举竟与其父方深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他与父亲先前也有所揣测,方家绝不会坐视张家被陛下逼入绝境。
按照方深一贯的手法,他们极可能会暗中资助张家,而这一切早已被设计成一个局——只等方家出手,便可人赃并获,当场拿住把柄,随后直呈御前。
到那时,官员无缘无故收受礼金,方家行贿受贿之事便会坐实。
纵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让他们元气大损;至于张家,则更是明晃晃的罪证,足以让陛下名正言顺地抄家问罪。
而他的父亲也可借此立功,赢得陛下青睐,稳固官位。
然而眼下,方糖竟然堂而皇之地送上贺寿礼,毫无遮掩,更无破绽可寻。这一招干净利落,反倒令他们精心布置的算计尽数落空。
先前那些筹谋、那些期待……难道真要化为泡影?唐砚眉心微蹙,目光复杂地落在那看似普通的礼盒上,仿佛要看穿其中隐藏的深意。
在场的宾客们尚未从方家送出的那份贺礼单子中回过神来——那张单子上所罗列的内容,应该奢华至极。谁都知道,能直接写单子里的贺礼,至少也得有几十项。
有几位坐得离礼单较近的宾客,甚至忍不住悄悄侧目偷瞄了一眼。
只见密密麻麻的名录铺满整张纸页,从金银首饰到翡翠玛瑙,无一不是珍品,仅仅是扫过一眼,便已让人羡慕得心头微颤,难以平复。
方糖与方哲将礼物送至后,又依礼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随后才各自归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