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动,张夫人脸色渐沉,眉宇间已浮现出一丝愠怒,正欲开口训斥,忽然手背上传来一抹暖意。她微微侧目,只见方糖那双纤细的小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柔软而坚定。少女唇角含笑,眼眸温润,轻轻摇了摇头,“姨姨,话从人嘴出,怎么说都由不得我们。再说前几年我确实体弱,很少出席宴会,他们好奇猜测也是人之常情,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紧接着,方糖提高了声音,笑意盈盈地环视四周,“不过如今我的身体已经大好,方家的事务嘛,也能料理妥当。多谢大家关心了!”这番话说得轻巧,却字字如珠玉落地,在场众人无不噤声,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他们心中暗自懊恼——一开始只是背后闲谈,现在正主儿亲自出面回应,岂不尴尬?更何况,方家虽无显赫权势,但那雄厚财力却是无人敢小觑。若真惹怒了方家,随便给市面上那些稀罕的玉石、衣料抬个价,谁受得起?毕竟,满城商铺十有八九都与方家脱不了干系,连合作的商户中也多半掺着方家股份,谁敢不低头?
片刻冷场之后,众人急忙换上满脸堆笑,纷纷打圆场:“方小姐身子好了就好啊!刚刚真是担心坏了!”“对对对,以后有宴会一定记得多来,大家都盼着您呢!”“没错没错,健康最重要!”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讨好之意。
方糖这边,这位意料之外的贺寿之人仅凭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局面。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总算暂时恢复了几分和睦。而男宾那边,也迎来了一位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客人。张公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迈步而入,神情中满是震惊。张大人则在短暂的愣神后,未语先笑,热情地招呼道:“夜墨?墨儿,怎么是你来祝寿?你父亲前两日还提到,说你可能要出征,不在家啊。”
不错,来者正是夜家长公子——夜墨。
高挺的鼻梁如刀刻般线条分明,五官精致得宛如天工造物。他的面容足以让任何人见了都怔住片刻,因为这世间竟无人能如他一般兼具俊美与耀眼。哪怕他冷着一张脸,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俊朗依旧令人心折。更何况,他还并非徒有其表。作为本朝最年轻的三品将军,他并不是靠家族荫庇,而是隐姓埋名,从一名普通小兵开始,一步步凭借实力杀出重围,最终登上高位。这样的人虽然容貌出众,却无人敢忽视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气——那是尸山血海间淬炼出来的锋芒。
夜墨微微启唇,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语气平缓,不带半分咄咄逼人的寒意:“张叔,家父被宣进宫,怕来不及赶回,便让我代为祝寿。至于出征之事,尚有些时日。”
(其实,这是陛下的授意。陛下对夜家极为信任,但也清楚这些年夜家与方家虽少有往来,昔日情谊却未必全然断绝。尤其夜衡与方深之间交情匪浅,若阳奉阴违不肯下手针对方家,恐怕会引起更多变故。然而,夜墨这一辈与方家并无太多瓜葛,因此陛下便命他亲自前来试探方家现状,以确保局势可控。)
想到这里,夜墨眉宇间不禁浮现出一丝隐约的忧虑,整个人显得更加疏离难近。临行前,他已向父亲表明陛下的意图。父亲只叮嘱了一句:“按陛下吩咐行事,所见所闻皆如实禀报,但切记,莫伤了方家人。”
夜墨并不想破坏两家多年的情谊,可皇命难违。他不得不权衡利弊,在复杂的局势中谨慎周旋。这一刻,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已在脑海中预演接下来的应对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