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又是平淡的一天过去，距离艾尔雅预估的时间还剩下三天。

她的桌上叠满了计划表，可最后都因为一个原因被涂改掉了——她不清楚神使是否重视这次影响，如果对她足够无情的话，他们可以借用神力很快的来到边界，而不是任由她一遍一遍反复的推测他们的到来时间

她不喜欢这种未知的、被他人掌握命运的感觉，就像是曾经玩弄耗子的猫在一夜之间身份逆转。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处境因为昨天小小的一个插曲改变了些许——不出意料的话，那个姑娘很快就会回来寻求帮助，而且不会超过三天。

她希望在这三天里那些趾高气昂虚伪做作的神使们被路上的花花草草迷了眼，好让自己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好叛逃的计划。

劳伦斯特最近变得很焦虑，总是会盯着艾尔雅的裙摆发呆，或是张大嘴咧出獠牙对着一些靠近她的人发出威胁的吼叫。她试图让它安静一些，可每每抚摸着它的皮毛使它和缓下来时，只要一遇到别人就会重新炸毛。

她不是个耐心的人，如果劳伦斯特对她造成影响的话。她不会介意再换一只更乖巧的。

它好像感受到了主人对自己的嫌弃，在夜晚时分罕见的窝在她怀里不吵闹了。

而它的主人——艾尔雅则是抱着它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四枚金币、三十多枚银币、一把燧发枪和一盒子的弹药，除此之外就是不方便带走的日用品。

在她怀里的黑猫低低地开口道：“你做好准备了吗？我是指、呃、被神殿审判后可能会剥离神力，那很痛苦、你的母亲曾遭受过这么一次浩劫，我亲眼目睹的。”

艾尔雅冷哼了一声，坐在凳子上晃晃自己修长的腿，“劳伦斯特，我可不是母亲那样愚昧又脆弱的人，如果剥夺神力没办法杀死我的话，我一定会在未来拔剑刺穿那个神的心脏。”

她感知到黑猫在她怀里缩成一团，不禁为它害怕而感到好笑。若是神殿的神使们听见了她大逆不道的话一定会感到震怒，他们伟大的神遭受到全所未有的侮辱——那是仆从对神明的不敬，是忠诚的人类应当剔除的败类。

最后，她放弃为黑猫绝育的想法，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尊重一下劳伦斯特的心理感受，哪怕它真的非常非常聒噪。

——————————

神是纯洁的、英勇的、全知全能的，祂挥一挥手便会让人起死回生，祂一旦震怒便会生灵涂炭，致使太阳永不升起。祂没有性别，没有情感，所有的人类在祂眼里都一样的渺小，所以祂公正公平，为人类带来希望与赞美，并将每一位得到救赎的人类送入天堂。

在光明国的领土内，光明神掌管着一切秩序，祂为教皇带上至高无上的权力王冠，若是得到了赐福，那便是神认可你的统治。

祂创造自然法则，祂不会偏爱、眷顾任何一位人类，所以人们忠诚的信仰着祂，而祂同时也会为光明国带来庇佑。

这是圣光经的第一页，是每一位光明国的人民必须背诵，并且是必须周周到教堂祷告的内容。

艾尔雅摩挲了一下书皮的封面：上面雕画着光明神的样貌，模糊不清，因为神殿认为任何一个人类的躯体都会有损光明神的威望。

他们像一群被无知洗脑的走狗，在光明神面前，人人都一样可笑。

她的脖颈被光明神女印记烫了一下，是因为在心中嘲讽了光明国人民的不堪么？

连神也会窥探她的想法，她在心中默念，直到滚烫的印记没入她雪白的肌肤。

外面是教堂祷告时伴随的钟声，庄严、肃静、端庄。

但她的办公室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窝在她脚边的黑猫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又怏怏地躺了回去。

门口站得是前天许愿的小女孩，瘦小的躯体上顶着大大的脑袋，她的头被灰色的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脸上稀里糊涂的带着眼泪和挤出来的笑。

她低头行了礼，攥紧自己的衣角，低声说道：“对、对不起、神女姐姐，我的母亲被告上法庭了，审判官邀请您去一趟……”

艾尔雅歪了歪头，等劳伦斯特跳上她的肩膀后才淡淡地应了声，算是答复。

女孩则是摇摇晃晃的在前面带路去了。

——————

看起来女孩在路上祈求的那番话并不太危言耸听，到了审判席时，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女孩的那位变得漂亮的母亲在出席宴会时被一位公爵搭讪了，但她的父亲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不仅当面斥责了母亲，还扇了她一巴掌。

所以他得到的是她的反抗，那名英勇的母亲将叉子插进了他的眼睛里。

这就是大家站在这里的原因。

艾尔雅无聊地倚靠在听众席上，看着审判官的嘴巴张张合合数落出那位母亲的罪名。

现在应该叫那位“母亲”西西莉亚了，因为美丽的人很容易被他人记住。

看着西西莉亚年轻的面庞，她想起曾经皇室公爵们的邀请函，上面无不粘贴了华丽的宝石来邀请她，希望展示出的财力能让她到场。

那是一个众星捧月的时期，尊敬压过鄙夷，虔诚胜过爱慕。

最后，审判官念着他手上的卷轴：“因西西莉亚是正当防卫，所以我们判处她五年的刑期，希望她在地牢里能改过自新、虔诚地忏悔，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到她出场了，这场闹剧不结束的出人意料点反而令她不甘心。

-第三章-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