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前,花家曾有位公子。
出生那一天,天生异象,百鸟相朝。
孩提时便出口成章,吟诗作对。
总角时,只一剑便将师傅的剑挑飞。
而后束发,颇得陛下赏识,特许入宫伴驾。
十九岁,重病逝世。
世人皆叹,良才薄命。
一顶花轿悄无声息的停在花家门前,花家门前早就候了人,一排排的人提着灯笼鱼贯而出,四角灯笼白晃晃的刺入这夜色,寂然无声 。
一只手探进轿帘,林倦将手放上去。
那不是新郎的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是新郎姐姐的手。
清晨的露水尚未来得及落在初春的新芽上,水雾弥漫在地表,一脚踏出轿子时,刺骨的寒意直冲进脚心。
这里就是花家,是他的归宿。
是他的坟墓。
骑马迎亲的是新郎官的姐姐,牵他拜堂的是新郎官的姐姐,为他酌酒的是新郎官的姐姐。
躺在棺材里的才是他的新郎。
按照规定,他需得在婚床上坐到半夜,再由花二公子生前的侍女为他换下喜服,换上哭丧的麻衣。
选他做新娘的时候,看的是他的八字。
“我们公子难伺候的很,嫁进我们家,守好规矩。”
花二公子,似乎与传言中不一样。
“今夜逢雨,娘子受累。”
一滩水渍随着声音来到林倦脚边,来人衣摆上金线绣的龙爪已经开了线,暗红色的布料就紧贴在那人的小腿上。
今夜无雨。
“嗯——?”来人的手停在盖头前,低声笑着,慢斯条理的伸手勾住盖头的一角在指间转了转,“我敬爱的父亲大人,给我找了个夫婿啊。”
“你来的时候,也刮风么?”
“你说,花二公子如何?”
林倦大气都不敢出,怎么敢回答。
于是他自问自答。
“不刮风,你来的时候…风平浪静。”
“花二公子天之骄子,京中人人称赞其品德高尚,文武双全,貌绝冠玉。”
他将“貌绝冠玉”咬的很重,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看,我貌绝冠玉吗?”
一张脸探进盖头,脖子都拧在一起,倒吊着头。他右眼的血洞潺潺的流着血,小半张脸伤痕累累,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样子。
林倦猛地向后一仰,却被对方死死锁住了肩膀。
“你这张脸,我不喜欢。”那张狰狞的脸靠得极近。
“借你的尸还魂,我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