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空一点点被泥土糊住,他的世界变得拥挤,漆黑一片。
他浑身涌起了奇怪的感觉,如火烧,如鞭笞。
这果真是个很有趣的游戏,只不过他玩够了。
于是他伸手扒开头顶的土,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自己从深坑中拔出来。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的黑了,山下的村子里连一盏灯都看不到,却见一座座房子鳞次栉比,竖着烟囱。
这让他想到坟上插的木牌。
他下了山。
彼时李立正在酣睡,他的美梦被阴风打断,便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去关窗。
窗框上坐着一个少年,悠哉游哉的晃着腿。
少年见了李立,笑着弯下腰贴近了李立的脸,后者闻到浓郁的土腥。
“今天上午我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呀?”
李立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再无半分睡意。
“好生有趣,再玩一次好不好?”少年眯起眼睛,咧着嘴笑,向李立伸出手。
李立寒毛倒置,一把拉住少年人的手,一手又提起铁锹。
季生商必须要死。
他带着季生商回到山上,回到那个深坑前。
一铲一铲,深夜中的山林被他吵醒,风哀怨的泣。
季生商盘着腿坐在一旁,手撑着腮,静静的看着。见坑边又堆起一座座小山,他起身走过去:
“你这一次挖的好快。”
李立双目赤红,扬起铁锹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将他砸进坑中,季生商闷哼一声倒在坑底,血滋润了身下的土地。
他茫然的看着李立,随后张了张嘴,口中涌出血来——他居然是笑了。
李立喘了几口气,又一锹一锹将土埋回去,后来大抵是嫌速度太慢,李立跪下去,弓起身子将土拨进坑里,顾不得满身泥行,他拖着铁锹逃也似的回到家中。
季生商这回总该是死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季生商推门走进屋子,直直的立在床边看他。良久,季生商俯身一笑:
“你醒了呀?再玩一次好不好?”
李立近乎崩溃,颤抖着伸出手握住铁锹,跟在季生商身后。
他想,这一次他要把季生商的脑壳拍碎、拍烂,再把坑踩实,在坑上压上石头。
想着想着,他身前的季生商加快了步子,脚步轻快的走着,穿过一些丛树影,林间月光闪烁。
他忽的瞥见季生商脑后的血洞,再一定睛,那洞还在向下流着血,浸湿了季生商身后的衣服,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彻底着了慌,想要跑,却被季生商抓住了手腕。
少年笑着指向前方,那里有一个深坑,埋过他两次。
“就在前面了,走呀。”
李立被拽到坑前,季生商笑吟吟的推了推李立的手臂,他要李立再把这个坑挖得深一些。
李立只好打着哆嗦,挥动铁锹挖土,自始至终季生商都坐在坑沿,嘴角挂着笑。
直到李立筋疲力尽,想要爬出坑时,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肩头。
季生商已经捡起了李立的铁锹,双手背后。
少年还是那一副嘻笑的样子,好整以暇的半弯下腰:
“次次都是我去找你,这次该轮到你找我啦。”
第二天,村子里,人们没见到李立。
第三天,人们依旧没见到李立。
第四天,村民上山去寻李立时,只找到一支李立家的铁锹,铁锹上还染着殷红。
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