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涂山璟守在榻前已经三日未合眼，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明显。阿念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但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太医说她是灵力耗尽，加上失血过多，需要时间恢复。

偏殿内，静安妃抱着新出生的小王姬轻轻摇晃，少昊则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晏清带着明昭和清樾玩耍的身影。整个寝殿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只有婴儿偶尔的啼哭打破这份沉闷。

“念念......”涂山璟握着阿念冰凉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陪着我......”

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从秀气的眉到紧闭的眼，再到苍白的唇。记忆中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眸，此刻却紧紧闭着，不肯看他一眼。

“爹爹。”晏清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小手拽着涂山璟的衣角，“娘亲什么时候醒啊？”

涂山璟弯腰抱起女儿，小丫头已经哭红了眼睛：“晏晏想娘亲了......”

“娘亲很快就会醒的。”涂山璟轻吻女儿的额头，“晏晏要乖，帮爹爹照顾弟弟妹妹好不好？”

晏清用力点头，小手摸了摸父亲憔悴的脸：“爹爹也要休息，不然娘亲醒了会心疼的。”

静安妃走过来接过晏清，比划着让涂山璟去歇会儿。涂山璟摇摇头，重新坐回榻边：“我守着念念。”

夜深人静时，寝殿里只剩下涂山璟一人。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握着阿念的手贴在脸颊，忽然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念念？”涂山璟猛地抬头，声音发颤。

阿念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杏眸还带着迷茫，却在看到涂山璟的瞬间亮了起来。

“璟......”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涂山璟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俯身将阿念小心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你终于醒了......”

阿念感受到肩头的湿意，心头一震。她从未见过涂山璟落泪，这个总是温柔克制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在她肩头哽咽。

“我没事......”她轻抚他的后背，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涂山璟的声音闷在她肩头，阿念鼻尖一酸，忽然想起生产时的剧痛和黑暗。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永远离开他了。

“对不起......”她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涂山璟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视着她：“不许有下次，听到没有？”

阿念被他罕见的强势震住，乖乖点头。涂山璟这才放松力道，却仍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孩子们呢？”阿念轻声问。

“都好。”涂山璟擦去眼泪，“父王母妃照顾着呢。”

阿念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涂山璟憔悴的脸上。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你瘦了......”她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

涂山璟捉住她的手轻吻：“你醒来就好。”

一阵沉默后，阿念突然开口：“璟，我有话要对你说。”

涂山璟疑惑地看着她。阿念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当年和玱玹大婚前日，我......我是故意设计你的。”

涂山璟愣住了。

“那晚的合欢酒，是我下的药。”阿念不敢看他的眼睛，“我那日听见玱玹和小夭的对话，我才知道，我想要小夭痛苦，特意支开了所有人......”

涂山璟的呼吸变得急促，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害怕嫁给玱玹，害怕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阿念的声音哽咽，“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你会负责，赌你的为人......”

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阿念终于抬头，直视涂山璟的眼睛：“璟，你如今都知道了。若后悔了，我们便......”

“不许说那个词！”涂山璟突然厉声打断她，眼中燃起怒火，“念念，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阿念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住，一时语塞。

涂山璟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该感谢念念选择了我，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把我们绑在一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从未后悔，一刻都没有。”

阿念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可是......”

“没有可是。”涂山璟捧起她的脸，“那晚之后，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不管起因如何，结果是我们相爱了，这就够了。”

阿念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中痛哭。涂山璟轻抚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傻念念......”他吻着她的发顶，“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以为我还会放手吗？”

阿念在他怀中摇头，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像是怕他消失一般。

涂山璟低头寻到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其中。阿念起初还轻轻捶打他的肩膀，很快便软化在他的怀抱里，回应着这个久违的亲吻。

涂山璟的呼吸骤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怀里人的唇瓣冰凉、湿漉漉，带着淡淡的馨香。他猛地回过神，反客为主，撬开她的齿关，深深地探索着属于她的甜蜜味道，一点点掠夺着她的芳香，吮吸着她的甘甜，一路向上，掠夺着她的甜美。

“唔......”

阿念娇嗔一声，双眸水汪汪的望着涂山璟。

涂山璟俯下身，吻了吻阿念的眼睑，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唔......”

阿念的唇瓣被他含住，轻轻地碾转。

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涂山璟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答应我，永远不要再提分开。”

阿念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答应你。”

月光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