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照亮了房间。
黎簇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说了两句梦话又陷入了深睡里。
小棺大咧咧地睡在里面，身上的奶牛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了上去，露出了白皙的肚皮，漆黑的鳞片从腰上渐渐没入皮肤，长长的尾巴铺满了大半个床尾。
他似乎有点冷，无意识地钻进了黎簇的怀里。
睡梦里的黎小爷熟练地分给他一个被角。
安静又祥和。
“阿牧……”
小棺又做了那个梦，他总是做那个梦。
梦里有一棵巨树，生于地底山洞，树顶有一束微光透过岩石的空洞斑驳地洒在树叶上，再落在地上。
那里，还有一整片花海，不记得是什么花，是明艳的红色，一片连着一片，望不见尽头。
他坐在巨树上，脚上绑着铃铛。
或许叫锁链更合适。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脚丫子一晃，锁链也跟着晃动，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花朵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小心地上的花！”
阿牧。
花海烧起来了，男人穿过火焰来到了巨树下。
他低头看去，如墨般漆黑的麒麟纹身从前胸燃烧到了后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问。
男人盯着他脚上的“铃铛”看了许久。
“张以牧。我叫张以牧。”
很多人都想找到他。或是为了长生，或是为了得到神明的孩子，亦或者是——
弑神。
“你是来杀我的吗？”
他知道他是来杀他的。可他不介意，因为他孤独的太久了，除了那一点阳光，那一棵巨树，还有那常开不败的明艳花海，他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张以牧抬起头，还没能看清巨树的模样，神明的孩子就从树梢上一跃而下。
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神明落入他的怀抱，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再杀了我吗？我好久，好久，没有听过故事了。可以吗？”
“阿牧哥哥。”
张以牧僵硬的低下头。
小棺看着他的脸在跳动的火焰里变成了吴邪。
“吴邪！”张起灵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
阿爸，阿妈——！他惊慌地回望，巨树已经他身后消失，一座高入云巅的悬崖取代了它。
他看到吴邪从悬崖上坠下，张起灵紧随其后。
“阿爸，阿妈——！”他几近是愤怒的高声喊道。
他朝着悬崖的方向跑去。
可脚下的距离却丝毫未变。
他垂眸看去。
一条巨蛇自地底而来，张开了它的雪盆大口，好像眨眼间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神子？你以为他们还会保护被污浊侵染的神子吗？你个小怪物。”
女人的狂笑声在耳边响彻。
“啊——！”
黎簇被小棺的哭声惊醒，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小棺，小棺你醒醒。”他把小棺抱起来，轻拍他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噩梦而已。”
小棺死死地抓住黎簇的睡衣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爸，阿爸，我看到阿爸和阿爸掉下来了……我，我要阿爸，要阿妈……”
他浑身都在发抖。
睡在隔壁的张海客也被惊醒。
“出什么事了？”
“小棺好像做噩梦了……”黎簇紧皱着眉头。
张海客接过小棺安慰道：“你阿爸不会有事的……”
“不，不要……”小棺一直以来都很乖，但这回却坚定地要见张起灵和吴邪，“不要……要阿爸，要阿妈……要见，不要死……阿牧，阿牧……”
他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张海客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小棺……”
可能是受惊过度，小棺突然抬起尾巴缠住了张海客。
尾巴在无意识地收紧。
张海客动弹不得，内脏被挤压，他听到自己胸口传来了肋骨的断裂声，脸色一变。
黎簇吓死了，手忙脚乱的去拉小棺：“小棺！小棺！你冷静点，我们带你去见吴邪，我们带你去见吴邪，你先放开他！”
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小棺一下子卸了力道，失去了意识。张海客没忍住，“哇”的就是一口雪喷到了地上。
“我靠……”黎簇光脚跳下床，“你，你没事吧。”
张海客抿起薄唇：“没事。”
黎簇黑线，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昆仑山。
吴邪尝试着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一只巨鸟的眼睛。
巨鸟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自己这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呢？说不幸，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都没死，可说幸运呢，救自己的又是一只不明目的的巨鸟，看看它那嘴，一口就能把他咬死。
真是邪门了。他骂了一句脏话，从后腰拔出了大白狗腿。可还没等做好姿势呢，熟悉的古刀就横在了他的面前。
张起灵也一起被这巨鸟叼进了鸟巢里。
吴邪突然安心了不少，之前坠崖是一个人他都能活下来，这回还有张起灵在，肯定没事。
就算有事，他也不怕。
巨鸟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它上上下下打量了张起灵一番，然后温顺地低下头拱了拱张起灵的腰。
什么意思？吴邪迷茫，这鸟是不是傻的？他正想着，就见那巨鸟让开了位置。
吴邪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就藏在这巨鸟的屁股后面，被鸟巢里的枝条盖住。
“吴邪！”小花的声音从上面响起。
“天真！”胖子也来了。
“呦，徒弟你这怎么掉进鸟窝里来了。”是黑瞎子。
他们带着绳索，直接沿着山壁滑了下来。
吴邪刚要说话，就听巨鸟突然一声尖啸，他看起来很愤怒，直直地扑向黑瞎子。
“瞎子！”
黑瞎子心一横，松了绳子，在山壁上借力一跳，落进了鸟窝里。
他一落入鸟窝，巨鸟看起来更愤怒了，尖啸声连连不断，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就要俯冲下来。
该死。这悬崖山壁上，也没地儿躲去，黑瞎子下意识就要钻进后面那个山洞里。
他刚伸进去一只脚，张起灵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巨鸟的势头一滞，焦虑地扇着翅膀。
它没有伤害张起灵的意思。
张起灵和吴邪交换了一个目光，吴邪试探着朝巨鸟伸出手：“他和我们是一起的。你不能伤害他。”
巨鸟歪了歪头，半晌之后，它缓缓停在了鸟窝边缘。
它竟然听懂了。
“这鸟还是个文化人啊。”胖子惊叹道。
小花紧跟着落进了鸟窝里。
“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收刀入鞘：“小棺。”
“这只鸟只攻击黑瞎子。”吴邪解释道，“我们几个里面只有黑瞎子没有抱过小棺。”
“这都行？！”黑瞎子难以置信，“不是，这它都能闻的出来？！”
谁知道呢，反正这只巨鸟的存在也怪不科学的。
人站在他面前，只有他一个爪子大。
小剧场：
张以牧：没办法，幼崽太好撸，我反水了
张海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巨鸟：这帮人类身上有殿下的奶香味！
吴邪：我又双叒叕坠崖了
张起灵：「▼_▼」
小花：小棺是最可爱的
黑瞎子：回去我就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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