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到达雪山庙的第二天，雪停了，温暖的日光撒进庙里，吴邪站在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还没收回来呢，就见张起灵慢悠悠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出门去了？”
张起灵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回答道：“嗯。”
吴邪知道他在想什么，西藏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特别是雪山。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他大咧咧地揽上张起灵的肩膀：“哎，哑巴张，你说那疯喇嘛说的地方会不会跟那片藏海花有关？不然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黑瞎子的猜测不无道理。
张起灵准备说什么，可还没能张开嘴，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胖子还在屋里睡觉。
吴邪脸色一变，拉着张起灵就冲进了房间里——胖子没出什么事，倒是那个疯喇嘛，被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真，你瞧瞧这人，大清早的就跑来咱们房间偷东西，要不是胖爷我神机妙算……”
疯喇嘛手里攥着什么，在胖子的屁股底下用力挣扎。
是小棺的照片。
从杭州临走前，吴邪带着胖子和张起灵，抱着小棺让小花给拍了张照片，照片上小棺穿着花儿爷送的熊猫睡衣，趴在吴邪怀里，尾巴尖还扒拉这张起灵的小臂。
这张照片被吴邪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跟三叔学的，以前三叔也总把陈文锦的照片塞钱包里。
这疯喇嘛拿这个干嘛？
老喇嘛赶到的时候，疯喇嘛已经被黑瞎子绑了起来，张起灵抱着刀倚在床头，吴邪小媳妇似的凑在他边上跟他说小话，胖子蹲在地上笑得阴恻恻的，小花则是一个人独占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
没办法，他是债主。
“这……”老喇嘛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老头，他这不行啊，怎么还偷人东西呢？”胖子拍了拍老喇嘛塌陷的肩膀。
疯喇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老喇嘛的视线随之投向了桌上的照片。他离的远，却也看清了照片上男孩的尾巴。
还有那白嫩手腕上的青铜镯。
“神，神子！”他不禁失神喊道。
吴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抽走了桌上的照片。
却不想那老喇嘛也跟疯了似的，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吴邪没能来得及反应，但总有人反应得过来。
刀光折射进眼睛，老喇嘛猛地停住脚步，冷汗涔涔地垂眸，他的脸映在古刀的刀背上。
“退后。”
他乖乖后退。
胖子立马笑出了声：“瞧瞧，瞧瞧我们小哥，这十年也没把功夫落下啊。”
“你在阴兵堆里能把功夫落下？”吴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胖爷啊，我看您要不跟他两绝交吧。”黑瞎子认真地向胖子提议道。
胖子推开他，故作扭捏地轻叹：“天真小同志啊，这些年看来是错付了。”
吴邪又翻了个白眼给他。
“行了，说正事。”
小花打断他们，凌厉的目光扫向老喇嘛：“什么神子？说清楚。”
老喇嘛有些犹豫，眼神飘忽不定。
吴邪瞥了眼张起灵。
张起灵会意，没有收刀入鞘，而是将刀尖对准了疯喇嘛的脖子。
“师父，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来意你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早点说，你这小徒弟也能少受点苦不是。”
要说是十年前的吴邪像没长大的小狗，十年后的吴邪那就是狼，一呲牙，就能嗅见他身上的血腥味，让张起灵忍不住侧目。
气氛凝滞了下来。黑瞎子默不作声地移到了门口。
“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只知道那天他上了雪山，隔了一个星期之后才从山上下来，下来的时候手里就握着一个玉镯子和一个青铜镯子。他跟我说他在山里看见了人身蛇尾的神子大人。还得到了神子的镯子……可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烧，再醒来……他就疯了。”
这很奇怪，小喇嘛说在山里见到了神子，又说小棺是神子。
可小棺是从青铜门回来的，长白山和昆仑山相差的可不是一丁点。
“他见到神子是在什么地方？”张起灵微微皱起了眉头。
吴邪觉得他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儿奇怪，总之，张起灵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他，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老喇嘛眼神闪烁，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你知道在哪儿。”
这回连胖子都多看了张起灵两眼，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拔出腰上匕首在老喇嘛肩上拍了拍：“说实话。”
老喇嘛垂下浑浊的目光：“罢了，早晚都会被人知道的，你们跟我来。”
“我说这老家伙，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黑瞎子招呼上伙计，拎起装备，跟在小花后头忍不住吐槽。
小花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默默地闭上嘴。
得，不说就不说呗。
吴邪一行人跟着老喇嘛一路往雪山上走。老喇嘛带着他们绕过了一个山谷，走到了一座悬崖边上，令人惊奇的是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绳梯。
小花顿了顿，低声提醒吴邪：“那小喇嘛一定不是意外进入雪山墓的。”这满悬崖的绳梯老的看不出年份，但新的瞧着就是今年铺上去的。
吴邪也看出来了，他悄无声息地牵住了张起灵冰凉的手。
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甚至还捏了捏他的掌心。
“我在。”
小花识趣地走远了些，黑瞎子谄媚地伸出手，然后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掉。
胖子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羽绒服。
“这里就是那劳什子神子在的地方？”
老喇嘛点点头：“从这里下去，就能看到一道山缝，随着山缝往里走就能进入神子墓。”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小花冷笑。
开始下雪了。
老喇嘛脸上神色几变，就在吴邪猜测他要干嘛的时候，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刀，直直地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夺老喇嘛手里的刀。
张起灵却看见了老喇嘛勾起了嘴角。
糟了。
“吴邪！”他身体前倾，去抓吴邪的胳膊。
老喇嘛也同时抓住了吴邪的胳膊。
吴邪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怎么十年了他这下斗必邪门的体质还没变呢！
失重感传来，他脚下踏空。
老喇嘛带着他和张起灵一起跌进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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