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西藏在下雪。
远远地就能看见昆仑雪山的雪顶，整个天地都是一片素白。
吴邪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往手心里哈气，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他脸被冻得通红。
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长手一伸，就把吴邪的手捉住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黑瞎子瞧见了，转头跟花儿爷学：“花儿爷，你冷不冷？我兜里暖和……”
小花奇怪地瞥了眼他，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倒是胖子，欠兮兮地凑了上来：“黑爷，我冷，要不你兜儿给我暖和暖和？”
“滚。”
得，就他胖爷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是白瞎了对他们这么好了。
“那喇嘛住在什么地方？”吴邪问。
“得再往上走走，有个庙，喇嘛就住在庙里。”小花回答。
吴邪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得，住在这儿山头真是受罪。”
“你不懂。”黑瞎子挎上他的肩膀，“在这种地方才能顿悟，你瞧瞧，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可就能上达天听了嘛。”
吴邪没好气地发出嘘声，张起灵侧头盯着黑瞎子拦在吴邪肩上的胳膊。
黑瞎子被盯得心里头发毛，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我说哑巴张，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吧，我不就跟我徒弟交流下感情嘛——”
“瞎子。”小花喊了他一声。
免得他被张起灵倒插进雪里，丢人。
“哎，来了，花儿爷。”
走进喇嘛庙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庙里就两个人，一个是老的，一个是疯的。
“师父……”吴邪斟酌着开口，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个老喇嘛阴霾的目光就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浑浊不堪，他开口说了句藏语，带着口音，吴邪没听懂。
他皱起眉头，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目光。
“他说他知道我们为神子而来。”
“呦，这老家伙还能未卜先知呢？”胖子从吴邪身后探出个脑袋，“那小哥你让他说说那个雪山墓在哪儿呢？”
胖子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个疯喇嘛高喊着什么跑了过来。
他直愣愣地就往吴邪身上撞。
张起灵拽了一把吴邪，把人拽进怀里，那疯喇嘛没收住腿，扑进了地上的雪堆里。
老喇嘛也没想着去扶他。
“小哥，他刚在喊什么？”
张起灵顿了顿，嘴唇微动，像是在努力辨别疯喇嘛口中含糊不清的藏语。
倒是那老喇嘛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吴邪听懂了。
“神谕？”
张起灵点头。
小花走近了些：“神谕？是什么意思？”
张起灵摇头。
“我看呐，这疯喇嘛铁定是在墓里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了。”黑瞎子蹲下打量那个趴在雪地里的家伙，还拍了拍他的脸，“哎，快起来说说，你在那墓里头瞧见什么了？”
疯喇嘛像是失了魂似的，瞪着没有光彩的眼睛，嘴里翻来覆去就只会念叨“神谕”两个字。
“得，这是真疯了。”胖子撇了撇嘴。
管这喇嘛是不是真的疯了，反正今晚一行人是要在这喇嘛庙里凑合一晚上了。
庙里房间不多，张起灵和吴邪，胖子一间，小花和黑瞎子一间，剩下的几个伙计一间。
夜里燃着炭盆，屋里还不算太冷，吴邪拿张起灵当靠枕，趴在他的肚子上，手机转了好几圈：“为什么没有信号啊！”
“就这儿破地方你还想要信号呢。”胖子翻了个白眼也摸上了床，“不是我说，天真啊，你这也太黏小棺了吧，这走才几天呢……”
吴邪幽怨地看向他：“你懂个屁。万一张海客那家伙欺负他呢。”
张起灵抽出他手里的手机：“不会。”
“他不敢。”
可不是嘛，族长的儿子，张海客怎么敢。
“乖宝，来，我们再吃一口蔬菜——”
黎簇看着这个顶着和吴邪一模一样脸的男人攥着小木勺满屋子跑就为了哄张小棺吃一口蔬菜的样子，他一阵恶寒。
不敢想象平常吴邪照顾小棺的样子。
小棺躲在沙发后面：“不要蔬菜，大伯。”
“不可以挑食，乖宝。不吃蔬菜长不高的。”张海客笑的一脸和善，就要把勺子里那绿油油的西蓝花送进小棺的嘴里。
小棺是个乖孩子，他不想长不高，只能红着眼睛接受难吃的西蓝花。
黎簇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提起小棺抱进怀里：“不是，他不喜欢就算了嘛，干嘛非得逼他吃。”
面对小棺的张海客那是个慈祥的长辈，面对黎簇他就没那么好心情了：“你懂个屁，蔬菜有维生素，不吃蔬菜容易缺少维生素。”
好像是这么回事。黎簇有点心虚，可看着怀里小棺依赖的眼神，他又强打起气势：“不是有那种维生素软糖的嘛，而且他也不是不吃青菜，干嘛非得吃西蓝花。”
“吴邪给我的注意事项里也没说非得让他吃西蓝花啊。”
张海客皱起眉头，这倒也是。
“而且你这么逼他吃他不喜欢的，要是一会儿给他吃吐了呢？要是被小哥知道了……”提起张起灵，黎簇就有了点底气，他知道张起灵是张海客的族长。
张海客动摇了，本来吴邪就不让他见自家族长了，要是黎簇这小子还去告状……
“行，不吃西蓝花就不吃。”他默默收回了小碗。
小棺震惊地看向了黎簇，现在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黎簇简直就是大英雄，帮他摆脱了西蓝花的折磨。
接收到小棺仰慕的目光，黎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得意洋洋地抱着小棺回了房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啊。”
张海客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小木勺，小棺明明是他张家的！
“哥哥，阿妈和阿爸还不给小棺打电话吗？”
回到房间，小棺就被安置到了柔软的婴儿床上，他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看着黎簇兜里的手机。
黎簇摸了摸鼻尖，吴邪的电话打不通，他刚试过了，提示不在服务区，他才吴邪可能已经下了墓，或者在雪山上，所以没信号。
可这怎么跟小棺说呢？
张海客也跟进了房间里，他轻轻摸了摸小棺柔软的发丝，拿了小被子给他的尾巴盖上：“族长和吴邪正在忙，等他们忙完了就会给小棺打电话的。”
小棺被他抚摸得昏昏欲睡，眼皮也垂了下来：“小棺想阿妈抱……想阿爸举高高……”
黎簇顿了顿，所以那个哑巴张在家里还会给儿子举高高的吗？
小剧场放送——
某天在家里。
张起灵【猛地举起小棺】
小棺：哦——啊！
半个小时后——
“张起灵——！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把儿子扔到柜子顶上！”
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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