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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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降临，声势浩大地洗刷着人间。好大的一场雨啊，似乎可以冲刷掉一切血泪与沉疴，灰色的阴霾天就像浑浊的镜子，什么也照不清。

寂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撑着伞，路过了一家破旧不堪的小屋子，人为破坏的痕迹很重。这个小村子成了政府新规划的征用地，即将面临着拆迁，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拿了钱离开了，似乎只留下这么一户。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他们顽固地留在这里，像一个钉错位置的钉子。

小屋子的房门大开着，隐约可见简陋的灵堂，头发花白的妇人跪在正中，肩膀抖动着，似乎在啜泣。寂杳叹了一口气，感叹着世事无常，昨天她来这儿写生时，曾找过这家人问路，未曾想到，仅一天不到的功夫，便物是人非了。

“赵大娘，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记住了，你丈夫是意外死亡，自个儿失足踏进火堆里的。”

男人粗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屑，即使只闻其声，寂杳也能从中听出趾高气扬，她蹙眉不语，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比起道路狭窄的集镇，宽阔的麦田旁停车更为方便。故而她又回到了那处麦田，伞檐下的视线中，田里多出了一大片黑黝黝的焦土，金色的小麦所剩无几，只独独留下了凄凉的灰烬。

联系一下所见所闻，寂杳心里有了些大致的猜测，站立在雨雾中，她怜悯的眸光也笼上了层朦胧，就像点开了粒子特效。

直到上了车，她的心情还是沉闷的。托着腮看向窗外，风景浮光掠影般迅速后退，雨水不断拍击着车窗，蜿蜒下透明雨珠。

“小姐是本地人吗？”

司机自寂杳上车后就没停过发问，她起初还会礼貌地应那么几句，后来随着他提问得越来越杂，她便也缄口不言了。透过窗外后视镜，寂杳窥到了司机满眼的红血丝以及阴恻恻的目光，她没有来得打了个寒颤，忽然惊觉现在景象与来时的大相径庭。

寂杳“你要干什么？”

抓住面前司机的驾驶座皮椅，葱指尖端都用力地发白了，寂杳厉声喝问，声线里夹着颤抖。她过去二十五年人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未遇到过这样危险的风浪，如今她觉得自己就像巨浪下的一叶轻舟那般慌不择路。

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狠厉，他的面部肌肉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走势狰狞着，一个急刹车，寂杳身子猛地前倾，脑袋重重磕上了皮椅。

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张帕子，他擒住了寂杳的脖颈，将帕子用力捂住她的口鼻，药水的刺鼻气味逐渐侵蚀了她的意识，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她慢慢阖上了眸，带下一串晶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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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哥，这是我妹子，我把她押给你，看看能抵多少钱？”

车停在了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司机畏畏缩缩地下了车，给面前黄毛男递了根烟，点头哈腰道。被称为达哥的黄毛男走上前去，晕倒在后座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让他眼前一亮。藕粉色连体西装包裹住了清瘦单薄的娇躯，乍一看像是水乡里的婉约美人。

“这是你妹子？长得挺水灵，你们家倒是歹竹里出了个好笋啊。”

他点上了烟，如同翻动货物一般将寂杳翻了个身，她清淡的五官暴露在人前，像春天将化的雪，纯洁的白中又泛着透明，眼尾犹可见的泪痕便是化了的雪水。

“行吧，她这种新鲜姿色，来我们这一夜应该能挣不少钱，回去等田总发话吧。”

王达招招手，在司机的恭维中，他叼着烟，像没事人一般扯掉了女人脖颈上的银项链装入口袋。他身边的两个随行小喽啰立马会意，熟练地将寂杳抬出车内，走进了大门。

被粗暴地一把扔在了地上时，寂杳被痛意震得悠悠转醒，她费力地抬起眼皮，迷药的后劲与周围姑娘的哭泣声搅得她脑仁生疼。

寂杳“这里是哪里？”

寂杳揉着脑袋，慢慢撑起了身。周围没一个姑娘回她的话，她用力地睁了睁眼，驱散视线里的模糊，这才看清了身处的环境。

是一个类仓库的地方，霉味和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透不过气。水泥地灰扑扑的，看上去很久才清扫一次。

她环顾四周，身边的女人或恐惧或麻木，目测有十五位，看上去都很年轻。墙角边还放着个衣架，上面挂着形形色色的琴趣内衣，寂杳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每个人选件衣服换了，今天带你们见客。”

王达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姑娘们，污秽的目光扫过每张如花般的脸，寂杳厌恶地垂下脑袋，无助地向后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