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遇

被推搡着进了包间，昏暗的包间里流溢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奢靡又放纵，冲天的酒气熏得寂杳几欲作呕，寂杳抚着胸口微微蹙眉，虽是弱柳扶风之姿，可眉宇间却盛满了倔强。

灼地里蓦地浸入一汪澄澈的水，怎能不让人疯狂呢？

李老板最先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毫不客气地将一眼相中的美人儿拉到身边坐下，他身边人都眼热得不行，使了绊子阻挠李老板欲行不轨的动作，不让他称心。

“美女怎么称呼啊？”

另一位尖嘴猴腮的张老板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寂杳，故作绅士地询问道。寂杳察觉到了他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淫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颤抖，尽可能镇定地回答。

寂杳“您叫我小寂就好。”

寂杳当然不可能报上真名，她厌恶这里的一切，凑得近了，这些男人丑恶的嘴脸被她一览无余。同她一道来的姑娘们已经被他们上下其手揩油了个遍，环视着她们或麻木或谄媚的目光，寂杳只觉得如坐针毡。

寂杳明白，因为她的新鲜，让这些老男人提起了些兴致逗弄，当他们失去了耐心，她也会与这些姑娘无二。

“小纪？会唱歌吗？给我们唱首歌吧，喜欢什么唱什么啊。”

李老板故作熟络地靠近，寂杳不动声色地向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她将发丝缠至耳后，逼着自己勾唇盈盈一笑。李老板见状满意一笑，满脸的褶子堆积在一起，他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麦克风，递到了寂杳跟前。

“唱哪首？”

接过麦克风后，寂杳没由来的想起了学生时代的那场元旦文艺汇演，原定上台表演芭蕾的同学因为崴了脚无法上台，她被赶鸭子上架，连演唱的歌曲都是临时定下的，在班上同学的起哄声中，她红着脸去换上了那身芭蕾舞的白色纱裙，穿着芭蕾舞裙坐在台上，不伦不类地唱着歌。

寂杳“city of stars.”

当时的窘迫与不安与现在重合，甚至更甚，多了一层对未知的恐惧。寂杳紧紧攥住手中的麦克风，掌心沁出了层薄汗。

“您好，这是田总吩咐送进来的，田总说了，请让各位玩得尽兴。”

门被推开半边，刺眼的光骤然亮在原先昏暗的包间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被弱化，寂杳下意识闭了眼。恭维声纷纷响起，前奏随之结束，李老板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寂杳的手背，示意她唱下去。

寂杳看着他一口的黄牙，只觉得恶心，她别过头，浅声吟唱着。

—

“爸恩师的女儿失联了，因为不满四十八小时所以没法报警，今天早上找上爸帮忙，爸答应了，你最近帮着留意点。”

金泰亨从毕恭毕敬的助理手上接过一张照片，不甚客气地将照片立在了田柾国的眼前。他很少拿正眼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也是如此。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助理当即便很有眼色地提醒道。

“现在时间还长，会议您不用太急。”

闻言，他放松了皱起的眉，点了点头。他本不必亲自走这一趟，父亲为了让他彰显诚意，才要求他过问这件小事。其实父亲的心思他明白得很，这位寂先生这些年资助或教出的学生很多都已经成为了京城官场的中流砥柱，一旦让他欠下了这份人情，有了这座桥梁，他们以后的行事则会更加方便。

田柾国沉默地从金泰亨手中拿走了照片，盯着看了许久，照片里的女人赫然就是他昨天见到的那个。这是一张再得体不过的公式照，可田柾国依然能从那眉目中瞧出一丝温软来。

他忽然想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命运的轨迹兜兜转转又有了交汇。

金泰亨见这他迟迟没有反应，又拧起了眉，他不耐地分出一丝目光，斜眤着这个便宜弟弟。田柾国的存在仿佛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金泰亨自己家庭的那条裂缝，如同一根如鲠在喉的鱼刺，拔不得却又偏偏卡在中间。

田柾国“我知道了。”

田柾国敛下了神情，在金泰亨将要发作之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他并不打算刻意隐瞒些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田柾国“昨天城郊那块地，我办事时见过她。”

金泰亨“那她看到了？”

金泰亨的视线陡然变得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冰冷又尖锐，一旁候着的助理打了个寒颤，静悄悄地向远处退去，直到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金泰亨“记得死要见尸，留个全尸，爸那里也能交代。”

还未等到田柾国的回话，金泰亨转了转腕上的表，收起了方才的视线，轻声道。

田柾国没有丝毫惊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表上，是百达翡丽的，他定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男人的全身，只是一身朴素庄重的西装，这种落差，倒挺符合他假正经的表皮的。

田柾国讽刺地勾起了唇，眸中翻涌着晦暗的雾。

田柾国“那倒没有，她只是去那写生，只是跟你说一声，你可以搪塞一下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