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博弈——母女夜谈

这怎么又考校上自己了？

　　心里腹诽着，脑子还是快速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消息。

　　朝堂事……那额娘便不是想听自己说各地的民生，以及各部的形势了，于是尝试着开口道：“若论朝堂事，最近最大的一件莫过于二哥得以封太子监国。此事若放在前几代，定会引发激烈的国本之争。

　　然，皇阿玛在位已久，朝堂上不仅有先帝留下的肱股之臣，更多的是皇阿玛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所以此事，说到底还是以皇阿玛的心意为主，如今看皇阿玛对众兄弟的封赏，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二哥完全可以按皇阿玛心意，熟悉六部事，与军机大臣适度保持距离。以“稳”字行事，慢慢渗透即可。”

　　略顿了顿，璟瑟又加了一句：“女儿觉得也可适当向顾命大臣们示弱。皇阿玛苦于其朝中的威望久矣，展现出不亲近且不敌的姿态，或许能暂时抽离旋涡正中心，坐收渔翁利。”

　　琅嬅笑了一声道：“不错，但是，稳，是为徐徐图之。若没有时间呢？”

　　“没有时间？”璟瑟有些疑惑，心念转动片刻，倏地一惊，面上已经带上急切、慌乱的神色，“莫非额娘是说皇阿玛的病情？”

　　看着女儿微微打颤的手，琅嬅心里一叹，这几个孩子对于皇上还是感情深厚的。

　　却也继续郑重地对上女儿的双眼：“是，正是因为皇上的病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所以永琏才会被直接立为太子，甚至被授予监国之权。而皇子之内无亲王，也是皇上为避免皇权争斗采取的一种方法。”

　　看着璟瑟越来越凝重的小脸，琅嬅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的鬓发，柔软顺滑，还是个未长成的姑娘啊。

　　就着这个姿势，琅嬅接着说：“璟瑟，额娘年长的孩子只有你与永琏。皇上没有可以选择作为亲王去辅佐永琏的人选，这是你的机会。”

　　“什么？”璟瑟诧异，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家额娘。

　　额娘竟然……

　　“本来额娘找先生教你读书明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若是到蒙古部落和亲，能有能力保护自己。但璟瑟，额娘也是后来才明白的，你有必要学这些去保护自己，但你越学这些，将来若是只能居于内宅，便会越痛苦。

　　有一回，额娘去你房里看你，正遇见你与先生辩论国事，你眼中的光彩，让额娘怎么忍心……看你走向额娘这般的路呢？”

　　两行泪珠从璟瑟眼眶里滑落，琅嬅的话，好像打开了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压抑着的层层积水，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我……我……我想争取一回，哪怕被指责女子干政，下场凄惨，史书留下恶名，我也想！”

　　“好。额娘已经让人给皇子们的母家和与额娘交恶的嫔妃家中透出皇上的消息了，只要他们不想看着永琏登上大宝后被处理而失势。近期内，一定会有针对永琏的动作。

　　还有那些历经三朝的顾命大臣和大学士，若不借皇上的威势挫其锋芒，将来一旦换代，君臣间便免不了一番博弈。

　　这几股势力把朝堂的水搅得越混，让皇上明白永琏若是继位面临的难处，皇上才有可能松口派政事给你。

　　当然，在朝堂彻底搅浑之前，或者说这几股势力斗争激化前，你需要想法子办一桩分量足够引起皇上注意的功劳，让皇上产生把你作为筹码放在自己一方的想法。

　　这也是你入局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