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阿渊哥哥！

记忆中熟悉的称呼响起，少女明媚的笑脸宛若镌刻在脑海中一般，隔了几万年再想起来，依旧是清晰如昨日一般。

神女殿的某个角落里，女孩因为受了责罚偷偷地躲在无人的地方抹眼泪。

可是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她从臂弯中仰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人，一时间产生了无数的好奇。

“你是谁？”女孩哭得通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话间还打了个嗝。

“我叫祁渊。”那人弯下腰，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蚕丝手绢，轻轻地伸到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神族的人。”女孩听许多神族说过，神族的瞳孔是金色的，而眼前的人的瞳孔是紫色的，虽然她心里觉得紫色其实更好看。

“为什么哭呢？”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自己面前蹲下来，非常耐心地问。

“乐官姐姐救了一个魔族，我问了乐官姐姐，她说那是她的救命恩人，我觉得乐官姐姐没有做错，为什么天道爹爹要惩罚乐官姐姐？有恩必报不是应该的么？”她那时候很小，尤其执拗，自己认准的道理从不轻易更改。

“因为，魔族都是坏人。”那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清冷，却抚平了她的委屈难过。

“偌大三千世界，善恶岂是种族血脉便可定下的？神族也有坏人的，我见过，还惩治过。”她说道这里骄傲地挺了挺胸，像是干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是吗？”

“当然是！阿渊哥哥就是好人！”虽然祁渊没有说，但她已经知道他是魔族，但是脸上的天真笑容却依旧没有变，“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阿渊哥哥的！”

“呵，你如何就知道了？”祁渊嗤笑一声反问，语气瞬间冷冽起来。

“我不管，阿渊哥哥给我手帕了，就是很好的人。”女孩像是一个持宠而娇的公主一般，十分理所当然地将祁渊递给她擦眼泪的手帕收了起来，然后变得有些惊慌，“遭了遭了，今天司命要来抽背功课了，我先走了！阿渊哥哥再见！”

然后，少女就急匆匆地跑不见了人影。

后来，少女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给她递手帕的阿渊哥哥了，因为她不记得了，经历数次记忆清除的女孩变得越来越像天道口中的公正执法者，执法严明，违者必罚，从不手软。

可是现在她记起来了，在刚刚天道被伤的一瞬间，她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你就是错了。”雅寻撑着身子站起来，脸色越发苍白，她忍着疼艰难地迈开步子拿过了祁渊手中的三生剑，手中的神力像是无穷无尽似的涌入三生剑中。

“公正不是不问因果，只分善恶，世上之事，善恶哪里界限如此分明？”雅寻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弱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但是雅寻知道，天道能听见。

“今日，是该结束了。”雅寻用尽全身的力气，身子随着三生剑没入幽暗的天边，金色的光芒划破了天际，浓烈的黑云似乎被一剑劈开，露出了一束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