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祢豆子和兄长上路的时候，天还没亮。

　　她看着兄长小声地对被吵醒的老伯道歉，又不顾他的劝阻拉着自己离开。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兄长上山，身后似乎还听到了老伯的叹息声。

　　“别担心，雪已经停了，今天估计会是一个好天气。”

　　碳治郎拽着妹妹的手腕，防止她不小心滑倒，脸上扬起一抹笑颜，轻声安抚从醒来后就一直不安的妹妹。

　　祢豆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也不想再让兄长担心。

　　他平日里要卖炭维持家里的生计，已经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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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的路，有了兄长的陪伴，比往常快了许多。

　　在渡过家附近的溪流后，祢豆子隐隐看见了房子的一角。

　　按住渐渐加快的心跳，她正要对身边的兄长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脸色突然巨变。

　　祢豆子的脸也跟着白了一瞬，她知道哥哥的鼻子一向好用，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

　　她想到这后，就连询问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哥哥……怎么了？”

　　兄长没有回答她，却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稳重温和。

　　一直紧抓的手被放开，身侧的人飞快地冲向了家中。

　　祢豆子紧跟着扔下身后的背篓，提起裙摆飞快地奔过去。

　　只是，路程才刚过半，就听见了兄长悲戚的大喊。

　　“啊——妈妈——六太——”

　　她的鼻尖也终于传来刺鼻的血腥味……

　　白雪皑皑之上，那蜿蜒成流的红色异常得刺目，像极了梦中出现的场景。

　　还没到家门口，祢豆子便整个瘫软在地上。

　　因为她看见了，门口倒在血泊中的年幼弟弟。

　　碳治郎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颤抖的唇瓣不停地喃喃着家人的名字：“……花子……茂……竹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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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的漫长……

　　祢豆子软着身子挪到了倒伏在门口的小小身影旁边。

　　她颤抖地伸出手，却沾染了满手的鲜红……

　　她还记得从六太出生起就被自己抱在怀里，她亲手为他更换衣服，投喂辅食……

　　她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学会说话，学会走路，每天醒来软软地叫自己姐姐……

　　她记得就在今天早上自己还背着小小的六太，去山间捡拾干柴，离家时亲自将熟睡的弟弟放进柔软的被窝……

　　她记得离开前六太软软的身子趴在门边，不顾妈妈的劝说，揉着眼睛满是不舍地希望她早点回家……

　　泪意早就模糊了双眼。

　　她抬起手将逐渐僵硬冰冷的小身体拥入怀中。

　　“六太……姐姐回来了……”

　　她伸手盖在那双已经失去焦距，却还带着恐惧的双眸上，不住地哽咽，“六太，是不是等得太累了……姐姐哄你睡觉好不好……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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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的身影早已没入了家中，她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浑身的血液，早已在这冰天雪地中失去了温度。

　　因为那留在地上的血河，已经告诉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惨剧。

　　不经意间对上的……全是家人死不瞑目的眼睛……

　　“啊啊啊———“

　　祢豆子埋首在幼弟渐渐冰凉的身体上，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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