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德卡马正值雨季，雨声在夜幕中织成细密的网，轻轻笼住城市。顾晏别墅的卧室却像被施了隔音咒，只有恒温系统低柔的嗡鸣。空气里漂浮着雪松与柑橘尾调沐浴露的淡香——是燕绥之刚泡完澡留下的气息，混着顾晏身上那种独特的、像冬日松林覆雪后的冷冽洁净感。

灯光被调至最暗档，暖黄的光晕只够勾勒出床上相拥的轮廓。燕绥之整个人陷在顾晏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像找到了最契合的拼图。顾晏的一条手臂被他枕在颈下，另一只手臂则松松环在他腰间，掌心隔着轻薄的丝质睡衣，熨帖地覆在他小腹上。燕绥之微凉的脚趾无意识地蹭了蹭顾晏温热的脚踝，使得身后人环在腰间的手臂收拢了几分。

“顾同学，”燕绥之的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在寂静里像裹了蜜糖，“你心跳声……比平时快了。” 他微微侧过头，柔软的额发蹭过顾晏的下颌，露出那双在昏暗中也笑意盈盈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促狭的笑意。

顾晏的下颌抵在他发顶，呼吸拂过他柔软的发丝。闻言，低头在燕绥之额头烙下一吻。“嗯。” 他的声音低沉，贴着燕绥之的耳廓响起，震得他耳尖微麻，像被微小的电流击中。

燕绥之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身后紧贴的胸膛。他索性完全转过身，变成面对面缩在顾晏怀里的姿势，额头抵着他的锁骨。

“马上就要开庭了，作为实习生，我都有点紧张了。” 他仰起脸，温热的呼吸拂过顾晏的喉结，声音轻得像羽毛。没等顾晏回答，一个带着沐浴后清新水汽的吻，就轻轻落在了那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像一片温热的雪花融化在皮肤上。

顾晏的呼吸骤然一窒，环在他腰后的手臂瞬间绷紧：“...我可没看出来。”

顾晏的声音哑了几分。他低下头，精准地捕获了那带着笑意的唇瓣。不同于燕绥之刚才那个轻巧的啄吻，这是一个带着明确主权宣告意味的深吻。温热、强势，带着雪松的清冽气息，不容抗拒地侵入。燕绥之被吻得微微后仰，喉间溢出一点模糊的呜咽，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顾晏胸前的睡衣布料，将那平整的丝缎揉出褶皱。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顾晏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燕绥之的额头，鼻尖相蹭。黑暗中，彼此的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燕绥之喘息着，声音带着水汽：“顾老师，明天早饭吃什么。”

顾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后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吻了吻他刚才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又轻轻啄了一下他的眉心。动作温柔得与刚才判若两人。

“三明治加热牛奶。” 他低声说，手臂重新将人密密实实地圈回怀里，让燕绥之的脸颊重新贴回自己颈窝。他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燕绥之的后背，隔着丝滑的睡衣布料，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依恋。

燕绥之舒服地喟叹一声，像被顺毛的猫，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想喝咖啡。”

“不行。”

燕绥之无奈作罢，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颊蹭着顾晏颈间温热的皮肤，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困意终于像温柔的潮水般涌上。

“顾晏……”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声音已经半梦半醒。

“嗯？” 顾晏应着，抚着他后背的手没停，节奏缓慢而恒定，像在无声地哼唱一首安眠曲。

“明天早餐……” 燕绥之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含在唇齿间，“想吃……你上次烤的那种……焦糖布丁……” 最后一个词几乎成了气音，呼吸变得悠长而均匀。

“好。”顾晏在黑暗中无声地弯起了唇角。他低下头，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怀中人柔软的发顶。环抱着的手臂收得更稳，像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窗外的雨声似乎彻底被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和心跳，在温暖的黑暗里，奏响最私密而甜蜜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