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的事我听说了,真是令人惋惜。他做事严谨,是个好科研员”玛莎絮絮叨叨,粗糙的手攥着着衣服来回揉搓,坐在陈旧的沙发上:“之前我儿子杰米也在他那里接受治疗,虽然出了意外,但我并不怪他,他已经很努力了......”
“您这几天有去过GTC吗?” 燕绥之温和出声,目光平静地扫过后面的墙。
墙上糊着早已发黄起泡的墙纸,挂着几个廉价的相框,里面是模糊不清的风景画。唯一一张人物照片,是一个笑容灿烂、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在阳光下抱着一个破旧的足球——杰米·罗林斯。照片被擦拭得很干净,与周遭的破败形成刺眼的对比。
客厅很小,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蒙尘的窗户,被厚重的、洗得发白的旧窗帘遮了大半。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家具陈旧简陋。一张小木桌,桌面油腻,堆放着几个空药瓶、一个啃了一半的干面包,还有几个未拆封的、颜色鲜艳的儿童营养剂包装盒,像几块突兀的、不合时宜的彩色补丁,扎眼地躺在灰败之中。
“没去过,我已经很久没去了,自从...”玛莎双手掩面,话语却突然转变:“这几天园林的植物长势很喜人,我要负责修剪它们。”
玛莎站起身,引着燕绥之从后门出来。
踏入园林的瞬间,仿佛跌进了一个被阳光和色彩灌满的梦境。空气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暖融融、沉甸甸的,与玛莎的房间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低矮的锦簇花坛如同打翻的调色盘:绒球般饱满的绣球花挤挤挨挨,从温柔的粉蓝到浓郁的紫红,沉甸甸地压弯了花枝。
远处蜿蜒的藤本月季攀爬过古朴的木架和石柱,瀑布般倾泻而下。
高大的乔木舒展着遒劲的枝桠,新生的嫩叶是半透明的黄绿色,在光线下几乎能看见纤细的脉络;而成熟的叶片则呈现出油亮厚实的深绿,在风中哗哗作响,如同绿色的海浪。
“您把它们照顾的真的很好。”眼前的景象,对燕绥之这位连仙人掌都能养出哲学般枯寂美感的“植物终结者”而言,不亚于一场视觉与认知的绿色风暴。
“这些泥土感觉有点特别。”燕绥之看着地上若有若无,闪着细微蓝色华彩的颗粒,微微蹙了蹙眉。
玛莎从地上捻起一些,放在手掌上给燕绥之细瞧:“是啊,我把它们当我的孩子照顾。这个土整个德卡马只有这里有,在白天看的不真切,一到了晚上,这些土中富含的矿物质便会发出莹莹的蓝光,像大海一样。”玛莎的言语中透露着微微的骄傲。
“园林里这些植物要施肥,修剪,真是忙不过来,这个月我基本上没离开过这里。”
告别了玛莎,燕绥之坐上回程的飞梭,郊区那里还有些阳光照着,靠近市中心,反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城市笼罩在雨帘之下,显得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