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海 三

“早恋有什么不对？”宋亚轩和张真源去吃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谈过。”张真源撇撇嘴，只在乎前面长长的人龙。

隔壁班有人早恋，被班主任发现，两个人轰轰烈烈闹到了校长办公室。宋亚轩听说了，也替他们打抱不平。

“你说说看早恋，怎么可能说让你不要就能不要的。”宋亚轩还在说个不停，“就像让你不要爱你老婆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爱了，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没老婆。”张真源想让他小点声，旁边的同学都朝这边看着。

“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宋亚轩这个年纪，从城里人的感情故事里像看万花筒一样看见了世间种种。他不明白感情是什么，但看得多了，总有些想要亲身尝试的欲望。他也不明白和刘耀文之间的关系算什么，总是会悄悄试探他，期盼着有所回应。

可刘耀文不以为然，他的个性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宋亚轩以为是从丁程鑫那学来的，刘耀文跟着丁程鑫有两三年了，可丁程鑫却不似他那般没心没肺。宋亚轩也没见过他父母，他总是好奇，可刘耀文总是不屑一顾。

“没他们，老子照样活。”刘耀文说着露出厌恶的神情。宋亚轩觉得他过分，哪有不爱自己父母的，这是老话，就像树没了根就活不成。

刘耀文的老汉被叫到学校来了，理由是他打架斗殴。宋亚轩在门外偷偷望着。

那天重庆在下小雨，小巷里满是江南岁月静好的韵味，刘耀文带着宋亚轩在其中穿梭。重庆天上的海，像过了筛子一样淅淅沥沥地下。

深长的巷子里总是藏了些什么，戴望舒能把它写得那么美，可美的只是诗而已。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躲在那里蹲着抽烟，烟也被雨冲淡了，朦朦胧胧遮住他们的凶相。宋亚轩不敢去看，拉着刘耀文赶紧走，可往后退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喂，你们看到老子抽烟了？”里面剃了一头青皮的站了出来，上去就揪住了刘耀文的领子，看清了他的长相，又轻蔑地笑着，“哟，这不是姓刘的吗，丁龟儿的跟班嘛。”

“你骂哪个是龟儿，嗯？”刘耀文也抓住了青皮的领子。

“哦，我还忘了说，还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龟儿子。”那欠青皮又补了一句，气得刘耀文青筋直冒，拳头“咣”一下子就朝着他脸上砸，一拳下去鼻血就流了出来。旁边几个见着也要上来掺和，刘耀文被揍了几拳，身上挂了彩，于是放倒了几个就拉着宋亚轩冲出去。

宋亚轩没听说过丁程鑫有娘生没娘养的故事，也不知道刘耀文拳脚功夫这么了得。宋亚轩在那里给他擦药，刘耀文还大话说个不停：“要不是你在旁边，那几个龟儿来几个我打几个。”

可擦药擦到了痛处，又吭哧叫唤着，宋亚轩觉得他不长记性，故意不理他。

可谁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严重，刘耀文的老汉来了，刚听我老师说的话，一巴掌就呼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本来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又添了新伤，看得宋亚轩胸都闷了半晌。又是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老师都来不及阻止，踢过去像是在踢路桩子不顾死活。老师踉踉跄跄上去把刘耀文他爹抱住，他爹还是像在见仇人一样指着刘耀文的鼻子骂。

宋亚轩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没心没肺，全被他爸一拳一脚打没了。晚上两个人面对面着睡，刘耀文在他怀里呼着气睡着了，宋亚轩看着他满脸的伤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