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过来的。

赤练点了一支烟，她为赌场拼命的那些年，后来低位稳定了之后，她开始不经常露面，她也是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

她是从刀尖上冲过来的，身上的伤不会少，特别是这几年，好像旧伤复发，吸进凉气就会咳嗽不止，肋骨连着肺一阵闷痛。

窗外是炮竹远远近近地响声，她突然感到害怕，她把自己躲起来，在椅子上蜷缩的身体和当年小小的她重叠，无助。她清楚，一只猫愤怒的时候，不管背上倒数的毛再有力，也没有办法像刺猬一样弓起背将一切扎的鲜血淋漓。

自己的身体要不行了么？手里的烟要燃烧殆尽了。

有这个想法的一瞬间，从胸腔向四肢蔓延的麻痛感让她有一瞬间失去了视力，手中的烟掉落，挥洒出零零火星。

赤练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水面上漂浮着花瓣，她把自己放在花海里，闭上眼，自然的呼吸，有花的香气，这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她的身材玲珑有致，但是身上的疤痕并不雅观，特别是肚子上那道，蜿蜒横穿整个腹部的疤痕。

风吹动吊灯，发出生锈的声音，有浴室里潮湿的味道，有些刺鼻，水流动的声音仿佛被干扰了，有个孩子的声音，被喝住了。

瞬间，包裹住她的水冰冷刺骨，她被困在其中，冻在一个冰块里面，无法动弹，她透过冰看到周围的人，戴着面具，穿这宽大的袍子，却好像被融化了一般，慢慢扭曲，他们看着她，在冰中赤裸的身体，喃喃的说着什么，他听不清，那些声音像诅咒，撕扯着她的神经。

那些人慢慢靠近，嘈杂的声音渐渐融合成一个人的声音，虚幻飘忽的身影也渐渐重叠，遮住了手的衣袖下面伸出一把刀，在她面前的冰上慢慢滑下，刀和冰间流出了鲜血。

赤练在水中猛然睁眼，立刻起身，大口的呼吸，水是温热的，依旧散发着花瓣温软香甜的气息，她慢慢把自己抱起来，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过了这么久，还是会做噩梦。

她躲在水中，好一会才回神，捧起一捧花瓣，轻柔的触感，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滚落，她裹上浴巾，她一直没有直视自己的身体，她家中也没有落地镜之类的东西。

赤练出了浴室，感觉自己有点脱力。她知道自己总是与别人格格不入，她的名号可以在人前有一定的威慑力，但是她依旧又怕的人和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有坚硬外壳的软体动物，只要一离开保护，就会瞬间被碾碎。

赤练不喜欢鞭炮，那燃烧过后的火药味她已经闻够了，但是就这样一直在家待着任由自己胡思乱想，恐怕会更快崩溃。

终于是出了门，从街上有鞭炮的第一响起，赤练就没有出过门，这次也是全副武装，几乎没有肌肤漏在外面。

赤练尽量避开人多的街，一条偏僻的小街道，一个小茶馆，过年也开着门，说是茶馆也不算，是个小摊子，就在主人家的院子门口，有什么节日也一并过，从没关过门。

在摊上坐下，老板熟巧的端上一壶茶，赤练是经常来的，这的环境她很喜欢，甚至感觉比在家里还安静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