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02

（二）

“说来也是有趣儿的很，那日简直是犹睹仙法，上一刻还是个青衣公子，下一刻就成了只异瞳白猫，也不枉本王一早就守在巷子口。”

“本王不信你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妖，特意找了一众小屁孩儿试试你的身手，果然不是寻常的猫妖。”太子咧着嘴笑道，“都说西南刘氏近来与辰轩阁阁主交往过甚，又有传闻说年幼怕猫的小刘将军养了只小白猫，本王曾为了调查特意命人私下作画，起初本王还犯糊涂，以往一人一猫并无关联，直到梅园那晚，一切都明了呢……”

“世间传闻，九尾灵猫，双色异瞳，身带奇香，炼之可获永生。”

“阁主大人，不，妖神大人，现下感觉如何？”

宋亚轩万万没想到，那太子殿下兜兜转转，居然打的是他的主意。

蓦地，他感觉浑身上下热得很，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嗜咬着他的脔肉，体内一股又一股的热气在不断不断地涌入下身某个隐晦至极的位置。

“呵，果真是顶级的合欢药，才这么点儿药效就起了，”太子惊喜地说着，刚欲伸手摸一把他早已绯红的面庞，却在下一刻被宋亚轩张口死死地咬住了一截手指，虽然身处迷药屋内，有被迫喝了扰人心智的药酒，但宋亚轩仍旧留着一丝气力，愣是将那人的无名手指直接咬断。

“畜生！”嘉奕用另一只手遏住他的下颚，恶狠狠地说道，“本王才没你和刘氏那种断袖之癖，如若想要你那小将军平平安安从皇城出去，就给本王在合欢药效之内将你那灵猫香炼出来，否则……”

“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宋亚轩忽然觉得胸口燥热的很，那莫名的热气逐渐逐渐地向身体的四周迁移，数不清密密麻麻的细汗缓缓攀附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隐约约地，他好像感觉一股熟悉的、致命诱惑般的气息正向自己游移而来，猝然间，他仿若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了他面前那人。

似乎是听见了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嘉奕满意地说道：“阁主大人很难受吧…所以本王给你带了个人来……”

宋亚轩绝望地闭上了眼。

是某个人的气息，是某个自己难以遏制般渴求的气息。

愈来愈近。

（三）

刘耀文被蒙住了双眼，捆住了手腕，跟着太子身边的小厮秦裕一路左弯右绕地带他走进了一间暗房，只是他还没跨过门槛，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花木香，又或者说，是宋亚轩的味道。

扯掉布条的瞬间，刘耀文看见了一个令他毫不意外的人，太子嘉奕。紧接着，他立刻偏头看向了他唯一在乎的人，宋亚轩——四肢都被铁索扣住，眼上被布条蒙住，嘴里塞满了布团，房间昏暗，刘耀文看不清他的面色，但仿佛透过隐隐微光，看见那紧紧攥着的双拳在微微地颤抖。

四下环视了圈屋内陈设，借着摇曳的烛光，刘耀文基本确定，这是东宫的军械坊，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利器，都是太子早年间收集的。

“放了他。”刘耀文冷静地说，“你想要的东西全都给你，只要你放了他。”

“不着急……”太子舔了舔干裂的唇，“本王还想要一样东西，不过似乎，得让刘将军帮帮忙……”

说着，他瞥了眼低低呜咽着、努力蜷缩着身体的宋亚轩：“帮他炼出灵猫香，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

刘耀文一怔，忽而明白了太子所言何意，霎那间他心头仿若被火烧过般，隐隐作疼。

“刘将军也不必故作矜持，下人们的捆绑术自然是无法束缚住刘将军的，”太子朝秦裕挥挥手，后者从墙上拿下一把羽箭递给他，他边把弄着白鹰尾羽，边看着挣脱早已松开的绳子站起来的刘耀文说道，“不愧是西南红旗军将领，忍了一路都无怨言。”

刘耀文没理那个疯批，快步走到宋亚轩身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口中的布团，听着他难以抑制的呻吟，浅浅吐了口气，慢慢揭开覆盖眼睛的布条，哪怕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见那人绯色染红眼角的瞬间乱了片刻的心悸。

太子似乎很满意二者相见的场景，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墙边的凳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刘将军，饮了合欢酒的美人在怀，这能忍得住？”

合欢酒烈，乱人心性。

宋亚轩张合着唇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被下一朝热潮涌动遏制住了言语，软着半边身子瘫在刘耀文怀中。

“给他松绑……”刘耀文低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红旗军兵符的话，就不准再伤害他半分。”

“这可不行，”太子幽幽说道，“妖神大人神通广大，本王可不能随随便便放了他。”

“孽障……”宋亚轩呢喃着。

“本王奉劝阁主大人还是快些炼灵猫香吧，否则…否则整个辰轩阁恐怕都要给阁主大人陪葬了……”

刘耀文感觉怀里的人一怔。

“你……”

“辰轩阁外围满了本王的人，但凡阁主大人违抗命令，大火一放，万事俱灭。”

“不许…你敢……”

刘耀文知道那些学徒虽说都是妖灵，可却是陪伴他已久的家人们，哪怕他们不论生死，但宋亚轩是断不会将他们置于危难而不顾的。

他看了眼支起的窗格子，瞥了眼漏进室内的光束，垂下了眼眸，狠狠地攥紧了拳，低声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你早已是东宫太子，纵观皇城宫内，并未有一人欲与你争夺太子之位，你又何须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从来不是本王意欲何为，而是只有当你坐上了皇位，这些权力才能真正握在手中，”太子抚着白羽，忽而面色骤变，“这深宫之中，何人不是天天身处权谋之术？你当真以为本王的那些好弟弟们一个个的有多天真无辜吗？嘉仁母妃乃是当朝皇后，暂且不说早些年他那位权益后宫的好皇后娘娘是如何欺压我母妃，便是现在都日日想着把本王从东宫太子殿给弄出来，也不枉母妃从小给他灌药以致如今这副蔫儿样；再说嘉禹，明面儿上没心没肺，从小到大在哪儿不是处处使心机使手段，否则凭什么父皇会对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皇室之子如此喜爱？再说说亲爱的七弟，世人皆说他是父皇的弃子，自幼丢至巴蜀一带无人照料，只有本王知道，只有本王，知晓他才是所谓的扮猪吃老虎，自小随本王一同在太傅手下习文，自小便懂得遮掩锋芒，自小便将本王与父皇玩弄于鼓掌之间，他那是被迫去西南吗？不…是父皇在保他…保他直至皇城之争结束，太子之位空缺，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他接回来，接回来替代本王的位置……”

刘耀文不可置信，明明看上去最和善的太子殿下，内心竟然如此阴暗。

太子冷哼：“反正父皇也活不过这个月了，等本王拿到了延年益寿的灵猫香便可取代父皇之位，成为普天之下永远永远唯一的王！”

怀里的宋亚轩猛地一怔，震惊地说道：“是你…陛下的毒是你…和五殿下是一样的毒……”

“是我又怎样？父皇的养心殿早就被本王改过了，卧房的暗道直通东宫后院，也方便本王平日里好生照顾父皇，”太子不屑道，“也正是如此，否则怎么能将阁主在刘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呢？”

想到这儿，他又补充道：“都该死，这个世上所有忤逆伤害本王的人，都该死。”

话语刚落，门外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除了你，没人会死！”

瞬间，刘耀文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窗格缝里，漏出一寸月光。

夜深了。

小剧场——

宋轩轩/刘文文：快大结局了期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