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别怕（5）

“你还好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是你邻居，对门的那个。”他叹了口气，语气轻柔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句话，惠然抬起头，在朦胧的视线里寻找着他的眼睛。

　　单眼皮，瞳孔漆黑，她在少年的眼里看见了熟悉的自己，也恍然看见了那个孤傲、沉默、桀骜的顾闫。

　　“我是顾闫，你还记得吗？”

　　在他的刻意下，两人的交往不多，在此刻，顾闫却好想告诉女孩：别怕，我是顾闫，你还记得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惠然慢慢地松开手，眼神空茫地望着顾闫，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做起了手语。

　　「我记得你。」

　　“嗯。”

　　男孩松了口气，抿唇沉吟半晌，轻声道：“我跟你一起回家，好吗？”

　　她垂头，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顾闫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两只手交握，对方没有拒绝，惠然居然觉得有些安心。

　　她想，无论如何，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我。

　　伫立在门口，顾闫低头对惠然说：“今天太危险了，以后你一定要早点回家，别再一个人傻傻地在外面哭了……”

　　惠然眨了眨眼，心口酸酸的，她拗执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副呆呆的样子。

　　少女的嘴唇粉嫩，肤如凝脂，鼻间、眼睑下红红的，眼神迷茫，没有焦距，安静得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顾闫沉默地抿紧了唇，心想，别哭啊。

他抽出手，握住惠然的肩膀，神色郑重，语气低沉，说道：“听着，惠然，你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他说：“抬头，看着我，惠然。”

　　惠然抬头，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愣神间，却勾唇，柔柔地笑了。

　　她仰头，抬手。

　　「谢谢你。」

　　顾闫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弧度，他凝神注目，敛唇，淡淡出声：“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回去了，再见。”

　　惠然没动，顾闫却发现自己走不了。

　　少女的手牵住了他的衣角，那双手白皙柔美，手指纤纤如嫩荑，力道不重，却叩开了他的心门。

　　顾闫仿若嗅到了空谷幽兰般的桂馥兰馨，不浓郁，却心头难消。

　　惠然见他停住，紧张地用手语比画着。

　　「你是学生吗，你在哪里上学呢？」

　　顾闫沉默了半晌，尔后唇角微扬，微弯着身子低头看她，轻笑一声：“我不懂手语，你是想让我保护你吗？你们放学的时候我已经下班了，我可以接你回家……”

　　顾闫觉得，这样不好，都不像自己了。

　　非亲非故，这样不好。

　　他顿了顿，又道：“条件是你放假的时候到我家来照顾我奶奶。”

　　惠然稍稍睁大了眼睛，微蹙着眉头，娇怯瞧去。

　　少年仍注目，神色浅淡，黝黑的眸子在夜空下仿若闪烁着点点星光，流露出一股云轻云淡般的冷静。

　　她不知为何，竟慌得不敢直视眼前人。

　　惠然敛目，又忙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摊开，低垂着头，就着掌心写起字来。

　　她又将纸撕下，然后举起，“啊啊”了两声。

　　“诶？”

　　顾闫凝神细看。

　　「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你能抽出时间的话，我愿意支付你每天50元的报酬，我也愿意照顾奶奶。」

顾闫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见少女仍在写着什么，便又耐心地静了下来。

天色已晚，顾闫却愿意等，给不幸的她，一份温柔。

惠然又递过来了一张纸。

「我知道，这全是你的一片好心，我本来应该把握分寸地拒绝，可我却可耻地赖上了你。」

「对不起，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是为了让我安心，而谎称你有空暇时间。」

　　「如果你深思熟虑后仍愿意接过我这个包袱的话，那请不要拒绝我的报酬，这是我的歉意，也是我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