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霜

又来到冬天的12月，4师在平康郡安顿了下来。

刚告别东海岸的风光，回到西边的这些人民军延续着美好的想象。按理来说，三四个月后，他们的防区就会改变。

此时谁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驻地。

“金日成同志万岁！金日成同志万岁！”

三营的数百人齐一声，发出震撼的呐喊声。

遥南站在一个哨塔上，盯着底下的战士们在广场上接受思想课程。

“老哥，现在你是我的手下了啊，好好干！”

朴在山团长今天下来视察，走上哨塔拍了拍郑遥南的肩膀。

“让你得瑟的。”遥南笑着推了在山一把。

“现在全军都在加强思想教育，得扣不少训练时间啊。”团长有点担忧地说，“不过可以说基本不会有叛变的人了。”

“这个营曾经出的叛逃人员太多了，我们可以说是三天两头地搞这种。”

“你是说李相恩那个混账吧。”团长摇了摇头。

遥南也叹了口气，“曾经的二连功勋排长，战争期间帮了我们一连不少。在原排长河谷牺牲后，他还带了我弟一阵子。”他摘下帽子，双手靠在栏杆上。

“这种事不会再有了。你们营算是全师新兵占比最高的了，让你来就是希望你能把他们带得嗷嗷叫。”

“相信我吧，可以的。”遥南又把帽子戴了回去。

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地面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膜。寒季的到来让这些士兵们换上了紧实的军装，以迎接愈加猛烈的冬霜。

“明天我们就要换防到最前沿去了，大家上完思想课，再训练一会拼刺，就回去休息吧。”

郑遥南看着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们说道。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的冬装还没配全，至少还有一半的人只有外衣，没有内衬。老朴，这样下去很难过冬。”

“是啊，二营的也不够，我催了好几次了。”朴团长面朝忘却寒冷，想尽快结束训练的三营。

“不过，现在暂时还没有空能给你们整够。”

“为什么？配个冬装内衬很难吗？”

团长急忙拽住遥南，把嘴靠到他的耳朵上。

“总司令部已经确定了武力实现半岛统一的战略，所有在后方的主力师和大量物资装备正在日夜兼程往前线运来，可能还要坚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给你们配齐。”

“你开玩笑吧，老朴，不是说因为是同根同源，要尽量避免战争吗？虽然我知道只要李承晚还在，迟早会打，但这也太……”

遥南大吃一惊，差点从哨塔上摔下去，还好在山把他拉住了。

“只有团以上的干部才知道这事，我们十余万大军将集结三八线。”

“咱们从束草过来一个月了，你们营还没上过前沿，就因为之前南朝鲜……现在应该叫南朝鲜伪军，他们再度越界并枪杀我方哨兵，我军开枪还击，打死了几个越线伪军。然后，前面每天要么打架，要么放冷枪。”

“你说这话，不就是不信任我们营吗？”遥南惊愕之余，开始质问团长。

“前面的两个营已经一个月没下来了，疲惫不堪，这才要换上你们跟四营。”

“我们不愿意打，他们是越来越嚣张啊，舆论上怎么样？”

“我也是听师长说的，金日成同志早在三年前就想用武力了，但苏联和中国同志都极力反对，才不了了之。”

“现在苏联同志在权衡后已经同意动武了，上面选择不告知中国同志就南下统一。”

朴在山压低声音慢慢说道，他发现遥南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在训练的弟弟望南。

“具体发起攻击时间严格保密，我也不知道。不过，司令部已经决定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所有准备，南朝鲜方面也正在往前沿大量运兵，他们也想北上。”

“我已经嗅到硝烟的味道了。”遥南冷冷地说，“无论如何要让弟弟活下去。”

1949年1月至12月，三八线已发生一千两百多起军事冲突，南北朝鲜距离战争越来越近。

对于半岛人而言，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