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

时间进入1950年1月，冬天越来越冷了。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往昔仙境般的山野，现在也裹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

在冷酷的平康郡，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一点点地侵蚀着人民军战士的热情。而几百公里外的平壤和汉城，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比这凛冬更加严酷。

“营长，我们的新装备到了。”一名士兵敬着礼，站在门口报告。

“好，传令各连集合，领武器！”

遥南站在旗台上，看着面前的五百张面孔，其中有不少人的脸已经冻得发青，站着止不住地哆嗦。

“兄弟们，咱们也忍了够久了，没有冬装的出列，去东仓领你们的衣服！其他人去西仓拿武器！”

“好诶！”

人群中一阵欢呼，随后整整齐齐地排好队，有序地去拿这些早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哥，上面怎么突然给我们换装备了啊？”

望南手上抱着一把崭新的波波沙冲锋枪，爱不释手。虽然装备还是那几样，但新的东西还是让他们异常兴奋。

“咱们经济发展得这么好，肯定跟苏联多买了些货嘛，正常的事。”遥南平静地回答。

“是吗……哥，你肯定在骗我！哈哈哈哈，你只要回答得这么淡定就是假的！从小就这样！”

“我骗你干什么？”遥南一惊，急忙答道。“之前你没冬装，把我的拿去了，现在该还给我了！”

“呦，老哥你不是老兵不怕冷吗？就不给！”

望南朝着哥哥吐舌头，披着新军装就溜了。

“你这小崽子！”

大庭广众下的，遥南发现不少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两个看呢。

“从明天开始，每天陪我加练三小时！”营长捡起一块石子，远远地丢过去，正中望南的屁股，他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

“哎呦！谁扔我？”

“营长丢的，你以后可得陪他去搞加练了，谁让你在这公众场合不尊重他的。”老李拉起望南，咧着大嘴和胡渣子嘲讽他。

“可恶……”

弟弟感觉特别丢脸，急忙跑回宿舍去了。老李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追也追不上。

“这小子是越来越怪了，又傲慢，又疯癫。”

“不疯不傲，怎么是你弟啊？”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搭在遥南的肩膀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周围在悠闲溜达谈话的士兵们立刻拽开步子奔回宿舍。

“在山？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您老又跑我们这干啥？”

遥南回头一看，老战友朴团长又来了。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来访。

“太久没打仗了吧，我都没压低脚步声，走到你后面那么久都没感觉到。”

“何止没打仗，都四年没接触过部队了。我来这也不短了，但我还没进状态。我还在想钢铁厂那几个有趣的舍友。”

“别再想他们了，上面有个紧急任务，我觉得必须叫你来办。”在山的语调马上从幽默变为严肃。

遥南一听，来了兴趣，“啥任务咯？非得让我来？”

“上面决定派出三名代表前往南方与李承晚何谈，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和谈必定破裂，那将是我们开战的借口，前线十余万大军已经完全就位。”

朴在山悄声说道，并示意遥南也压低音量。

“然后呢？让我去当这个代表？”

“不不不，你当代表，你以为南边人都是傻子，不认识你啊？”

“那不然是什么？”

“预计在三月左右，代表将启程，从平康郡经过，进入南方地界后前往汉城会谈。”

“我找师长求情了，从师里挑了几个原来咱一连的老兵，你再把望南带上，你们去暗中保护谈判代表。在谈判破裂时，安全地把他们带回来。

遥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丫的跟我开玩笑，是吧？老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