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班长，你说咱们排这次行动都没征求连长的意见，不会有事吧？”

“怕什么，只要立功了就既往不咎，批评一顿违令就没事了。”望南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小宋，你的枪伤也恢复了吧，记住一切的叛变都是南方害的，等会多杀几个南朝鲜人！”

“明白！”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一艘挂着朝鲜国旗的巡逻艇正缓缓驶来，船上的探照灯调转方向，往这边扫过来。

“看来到下光丁里了，大家在船上趴好，别被探照灯照到，我来应付他们。”二班班长说着，就站到船头，二班其他人纷纷趴在船底板上。“望南，你站船头，不要说话，你们一班其他人照我们的做。”

一道刺眼的光芒快速奔来，站在船头的望南和二班长急忙捂住眼睛。对面船上站着的是海军兄弟，他们发现了这两艘渔船和上头的两人。

“喂，这里是边境，这大晚上的你们干什么？哪支部队的？”

“我们是4师13团的，弟兄们嘴馋，这几天都没肉吃，想趁夜打几条东海岸的鱼打打牙祭。”

“可怜的陆军兄弟。”海军士兵笑了笑，“小心点，这边海水还是很深的，但鱼又大又肥。”

“还有，前面不到两里地就到南朝鲜的地儿了，千万千万要注意。就在分界线旁边，有一个靠海的小发电厂，那边的南朝鲜人会时不时对海上的可疑目标乱打一气。”海军兄弟刚想去调探照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又转过头来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鱼打一些，够填个肚子，我们就回营去了。”

“注意安全！”

漆黑的夜，波涛汹涌的海，磨砂般的风，弱小无助的被海浪像乒乓球一般打来打去的渔船，老天似乎随时准备把他们吞噬，而不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下光丁里，城区的七分之一在三八线以南，双方都在此高度戒备。面对面的站岗，士兵的双眼都不敢眨动一下，生怕眼睛一闭，就有一颗子弹，或一柄刺刀朝他呼啸而来。

“我们岸上的人没法从前边过去。该死，来束草这么久，没有来过一次前线熟悉情况。”二班长说着，又朝着南方看去。那个发电厂的探照灯正在来回扫视着海面。

“看来只能我们两个班去了。”

“动静不能闹得太大，我们的目标是毁掉他们的那个发电机，炸完就撤。”

渔船慢慢靠近海滩，望南和二班长指挥下属偷偷摸摸地下船，匍匐前进爬过狭窄的海滩，来到岸上。二十个人分散地趴在几个小土坎旁，这里离发电厂的铁丝网只有二三十米远，南朝鲜人的窃窃私语都听得格外清晰。

“再过几天就能换班了，真想去个没有游击队，也不用时刻提防对面的地方。”

“喂，姜下士，你知道吗，前不久，游击队打过这个电厂，我们还死了个团长。”

“小鬼，随时都可能打仗，但咱是真他娘的不想打。当兵不就为了混口饭吃吗，谁想跟别人玩命啊。”

“就是啊，再这样挑衅北方，真当我们会为他卖命似的。”

“当兵是为了祖国统一，都这么不想打，这么怕打，这群南朝鲜兵的想法真是可笑。”二班长冷笑一声，“大家检查一下武器装备弹药！”

“小毛孩，不要乱说胡话喔，小心肃反队毙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海边撒泡尿。”

那个姜下士把枪随手一丢，边走边解着裤带，哼着当地的小曲，大摇大摆地走来。

“班长，这次是要玩命了么？气氛有点不对劲。”老李抱着他心爱的转盘机枪问道。

“可能，也许。”望南攥着波波沙冲锋枪的手直冒冷汗，“等那个军官走过去，老李，捂住他嘴把他拖过来，用刀插死。”

“砰！”

一声枪响突然划破了寂静。不管南韩人，还是北朝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呆住了。